吃完午飯,陳及冠美美睡了個午覺,起來一看,雨已經徹底停了。
天空卻沒有放晴,柔和白云鋪在空中,不將一絲陽光放出來。
秋風一吹,裹挾著濃重的水汽,夾雜著泥土和青草的清香,讓人心曠神怡。
陳及冠看了看天色,以防萬一,還是把油紙傘帶上。
出門后,見對面院子的門還沒有打開,便稍微等了一會兒,直到黃明德出來,才邁開四方步。
來到縣學,學子們的情緒明顯要比上午好許多,大概是不用一直待在講堂聽之乎者也。
沒一會兒,一名體態瘦削,臉色蒼白,好似一陣風就能吹倒的瘦弱男子穿著縣學統一的青色夫子服走了進來,手里還拿著一支竹簫。
這便是禮樂柳夫子,面白無須,明明是一個男兒身,身上卻看不見絲毫陽剛之氣,倒是嘴角一直帶著溫和笑意。
陳及冠看到柳夫子的下意識反應,懷疑他是否被凈身了,太符合他對太監的印象。
不過仔細一看又覺得不是,畢竟柳夫子腰背筆直如青松,步伐之間距離像是用尺子量過的一樣。
身上的夫子長袍也穿的一絲不茍,肥大的袖口也被手悄然抓住,走起路來讓人賞心悅目,一看便是個儒雅讀書人。
柳夫子一走進講堂,屋里便鴉雀無聲,安靜的落針可聞。
他沒有著急教學,而是邁著標準的四方步,在過道來回走動,一雙眸子鷹視全場,好似要找出礙眼的東西。
他走動的時候,動作也沒停止,手中竹蕭輕輕敲動一旁學子的書桌。
這名學子也了解他的脾氣,將書桌上的筆墨紙硯一一擺放整齊,爭取形成一條水平線。
柳夫子滿意點頭,但是看到有些學子的發髻是歪的時候,心中總會升起不舒服的感覺,但也不好多說,只能強迫自己不去看。
當來到陳及冠面前的時候,眼睛頓時一亮,一雙眼睛好似挪不開了一般。
他從未見過如此俊俏且對稱的五官,好似畫中人一般,身上穿著的潔白長袍一塵不染,腰帶束得恰到好處,不偏不倚。
再看坐姿,如同坐鐘,穩穩當當的同時,透露出昂然正氣。
書桌上的書籍筆墨也擺放的十分整齊,雙手自然平放在腿上。
陳及冠被他的目光打量的有些惡寒,古代喜好斷袖之癖的人不在少數,這位柳夫子,不會是其中之一吧。
正想著,有些尖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汝之名諱?”
陳及冠愣了一下,這才起身拱手回道:“回夫子,小聲陳及冠,今日方才入學。”
“今后若有疑惑,可前來尋我。”
柳夫子滿意點頭,說完這一句,轉而面向全班,朗聲道:“步態,坐姿,我已教會爾等,平時當謹記于心,形成身體反應,否則日后要是去了府城乃至京城,莫要丟了為師臉面。”
此話一出,學子們坐的更加端正,生怕何處有失禮的地方。
柳夫子回到屬于自己的講桌,盤膝坐在支踵上,拿出了一套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