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關,陳招娣終于舍得將食肆關掉,準備好好過年。
采購了一大批年貨,青驄大馬邁動粗壯的四肢,拉著車廂行走在官道上。
天氣越發嚴寒,厚重的烏黑烏云覆蓋在空中,光線顯得十分昏暗。
凜冽寒風捶打著山峰輪廓,經過狹窄地區時,發出尖嘯的聲音,有老人說這是厲鬼發出的尖嘯聲,不允許孩童出門,免得被厲鬼擄走。
新年將至,官道也顯得熱鬧起來,時不時就能遇見一個車隊,或者幾個人大包小包背著,臉上帶著笑容,與家的距離越來越近。
車廂里,披著大氅,戴著兔皮帽子的陳及冠懷里抱著陳平安,眼里充斥笑意看著清點錢財的阿姐。
陳招娣穿著一身大紅色碎花棉襖,披著一件棉紗大氅,一點點將清理好的銅錢碎銀放在陶罐里。
陶罐有兩個,一大一小,大的裝銅錢,小的裝碎銀。
清點來清點去,陳招娣苦惱的看著陳及冠,“冠哥兒,俺數不清楚。”
陳及冠沒忍住笑出聲,“阿姐,是否錢財太多了。”
陳招娣聞言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美滋滋看著兩個陶罐,“這可是俺自己賺的錢,都拿給冠哥兒你花。”
陳及冠搖頭,“阿姐,你還是自己留著給平安以后娶媳婦兒吧,我不缺銀兩用。”
陳招娣也知道小弟的話本很賺錢,身上隨便拿一張銀票出來都是別人不敢想的數字。
她將陶罐往前面推了推,“冠哥兒,你快幫俺數數,俺到底賺了多少錢,以后也要把小平安送去私塾讀書,不求他能考取功名,至少不能當個睜眼瞎,像俺一樣,連多少錢都數不清楚。”
陳及冠把小平安放在阿姐懷里,開始清點陶罐里面的錢財。
陳招娣也不做其他事情,就這么瞧著豐神俊逸的小弟,嘴角的笑容怎么都合不上。
她突然想到了秀才爹,當時她也對秀才爹十分尊敬,同時十分自豪。
可現在覺得小弟好像比爹更加出色,而且小弟長得如此俊俏,就該值得最好的。
“冠哥兒,外面下雪了。”突然,車廂外坐在車轅上駕馭馬車的蘇虎傳來甕聲甕氣的聲音。
陳及冠數銅錢的動作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姐夫說的什么,驚喜道:“下雪了?”
他立馬將銅錢放回陶罐里,將車廂的窗簾撩起來,打開車窗,仔細一看,果然有白點子在空中飄落。
陳招娣也抱著熟睡的小平安偷看,“瑞雪兆豐年,是個好兆頭。”
陳及冠彎著腰走出車廂,同樣坐在車轅上,這下看的更清楚了。
厚重的烏云中,白色絮狀的雪花輕輕灑落,看上去像是棉花打翻了似的。
雪花并不大,隨風起舞,可惜大部分還沒落到地面,就已經融化成了冰水。
陳及冠伸出修長白嫩的手,小心翼翼接住一片雪花,眼看著雪花剛剛接觸到手心,就融化消失不見。
心中有些遺憾,為何雪花不愿在他身上停留呢。
側頭一看,幾片雪花沾染在大氅的狐貍衣領上,和雪白的皮毛融為一體,忍不住心生雀躍。
益州很少下雪,陳及冠有記憶以來,上一次下雪還是五年前。
因為難得,因為稀罕,所以陳及冠此時此刻十分興奮,情緒格外高漲,詩性隨之大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