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只下了短短兩天,好似蒼天對這片地界的憐憫,轉瞬即逝。
大年三十。
空中依舊布滿揮之不去的陰云,天氣顯得十分陰沉。
小池村,屹立不倒的祠堂里,村中男性族人穿上自己最體面的衣服,齊刷刷跪倒一地。
陳大山跪在最前方的蒲團上,腰背挺的筆直,聲音洪亮有力,不斷念著祭文。
“嗚呼!大哉陳姓,源遠流長。福貴煊赫,王侯將相。”
“舜帝苗裔,潁川郡望。江州義門,西南正脈。”
“西來福地,墾土擴荒。繁衍生息,子孫興旺。”
“......”
獨特的腔調充滿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香爐內縷縷青煙升起,好似繪畫出祖先慈祥欣慰的面龐。
陳及冠跪在陳大山側后方,恭敬傾聽,每次祭祖的時候,渾身血液似乎都在沸騰,冥冥之中好似祖先正在凝望著他、
好半餉,陳大山才念完祭文,深吸一口氣,繼續道:“今有才俊一枚,姓陳名及冠,乃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家族興旺盡皆系于他一人之身。”
“望先祖時刻庇佑,讓他不受病魔困擾,不受天災之難。”
陳及冠三跪九叩,捻了三炷香,恭恭敬敬插在香爐之中。
陳大山再次朗聲道:“不孝子孫跪拜先祖,遷徙途中,將族譜遺失,丟了字輩,當今家族有中興之相,還望先祖感懷,讓我等重啟字輩。”
說完,重重磕頭,起身點燃三炷香,“若是先祖不允,便滅這檀香。”
底下跪著的族人眼巴巴看著三炷香,三炷香的青煙飄成一根直線,好似有人在空中大口吸吮。
等三炷香靜靜燒完,族人頓時爆發出一陣歡呼聲,有激動者更是重重磕頭,額頭磕破了流血都不在乎。
香燃盡,代表著祖先接受了香火,也受到了后代子孫的請求,代表著他們可以將字輩加在族譜上。
陳大山當即道:“先祖已應,自冠哥兒下一代,當用字輩,以文德傳家遠,詩書繼世長十字傳承,叫后代子孫文氣纏繞,興旺家族。”
眾人笑得呲牙咧嘴,一一起身,為先祖奉上香火。
祭祀結束,陳及冠被族人簇擁著走出祠堂,村中的婦女小孩將祠堂圍的水泄不通。
得知字輩已經立下來后,歡呼聲再次響起,有幾人更是激動的流下眼淚。
隨后眾人自發以陳及冠為中心,留出一個空檔。
有幾個婦人抱著嬰兒,激動的請求陳及冠給他們的孩子取名。
這幾個孩子都只有幾個月大,是村里的新生兒,得知宗族要確立字輩后,一直拖著沒有取名,就是等著今天。
陳及冠想了想,根據他們的時間,以周易八卦算了一下,給他們取了名字。
“陳文遠,陳文澤,陳文優。”
定好名字后,陳大山把族譜小心翼翼遞給他,讓把這幾個名字寫在上面。
眾人又鬧騰了一會兒,這才各自散去,準備晚上的年夜飯。
陳及冠找到阿姐,和他一起朝家里走去,陳福水和陳黑熊跟在身后,他們回家的方向是一致的。
“冠哥兒,年后俺真能去私塾了嗎?”陳福水眼睛亮晶晶的,語氣滿是向往。
陳及冠點頭,“水哥兒,去了私塾,可得聽夫子的話,不然小心你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