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長鶯飛的三月很快過去,四月的益州,天氣正好,不冷不冷,各種草木動物野蠻生長。
“唉,也不知徐兄這次能否上榜。”
小院里,張銀寶坐在石凳上,左手撐在臉上,壓出白白胖胖的軟肉,面前的石桌上放著話本。
隨著年齡增長,他雖然長高了一些,但身上的肉也更多了,看著十分喜慶。
私塾有些學子是參加童試,夫子一般都會隨行,所以私塾自然而然要休沐,而且休沐的時間還不少。
因此張銀寶早早就來了縣城,時不時的就來找陳及冠。
陳及冠飲了一口茶,“中了自然最好,若是運氣差了一籌,來年再考便是了。”
張銀寶語氣有些郁悶,“徐兄真是不當人子,昔日說好與我一同參考,卻先我一步跑去參加童試。”
“張兄,徐兄何其勤勉,你也應當勉勵之,早日升到甲班才是。”
張銀寶聞言苦笑,“我已相當勤勉,雖說不上頭懸梁錐刺股,卻也是廢寢忘食,可惜天賦才情不夠,總感覺學識過于晦澀。”
陳及冠張張嘴,沒說話,他當然是希望自己的好友能在科舉之路上越走越遠。
但張兄如果真的不適合讀書,也不好繼續蹉跎時間,一切只能看他自己了。
張銀寶的心態很好,只是郁悶一會兒,便灑脫道:“無妨,興許我張家天生就沒有文運,倒是財運昌隆。”
“冠弟,托你的福,有你的《修仙錄》和《遠荒》,我張家書齋又在益州多開了幾家,白銀如流水般涌了過來。”
說著,他拿出銀票,面額足足三百兩,這是他目前拿到的最大的一筆銀子。
陳及冠坦然接受,《遠荒》話本的分成他多了足足一成,加上張家書齋的規模擴大,收益自然而然會變多。
而他現在身上積攢的銀子,已經足足超過一千兩銀子,讓他心中很有安全感。
張銀寶揚了揚手中的《遠荒》話本,“冠弟,如此精彩絕倫的故事,你到底是如何想出的,你大概不知,如今寧縣讀書人大多人手一本《遠荒》,討論之聲不絕于耳。”
陳及冠笑笑,他當然知曉這個情況,就連縣學里的同窗都在討論這個話本,甚至在猜測到底是哪位大家寫的。
方景河每次就戲謔看著他,但也沒有大肆喧嘩,他知道陳及冠不喜歡出這種風頭。
品茗、看書,這日子倒是過的頗為舒適,旁邊馬廄里的青驄馬躺在陽光底下,不時發出唏律律的聲音。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在院子外面響起,隨后,砰砰砰的敲門聲傳到兩人耳邊。
陳及冠眉頭微擰,起身邁著四方步走過去,將門栓放下去,一眼便看見風塵仆仆的周禮平三人。
三人身上的長袍皺巴巴的,面色發白,嘴唇發青,眼里布滿血絲,肉眼都能看見疲憊,但周云文和徐錦書的眼睛倒是格外明亮,好似在發光似的。
“老師,文兄,徐兄,你們從府城回來了?快快請進。”陳及冠驚喜道,連忙讓開身位。
周禮平雖然舟車勞頓,但還是努力挺直腰背,保持自己身為秀才的儀態,邁著四方步朝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