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的“自己”失眠了,他聽到半夜爸爸回來了,客廳里爆發了很強烈的爭吵,并且伴隨著劇烈的摔東西的聲音。
爸爸又走了,當“自己”走出房間的時候,只看到在滿地碎片里嚎啕大哭的媽媽。
父親,背叛了家庭,被媽媽發現了。
二人在鬧離婚,原本幸福的家庭在那時候搖搖欲墜,即將分崩離析。
從日記里可以看出來,“自己”對父親是有怨恨的,因為稱呼從爸爸變成了爸,而對媽媽的稱呼依舊和小時候一樣。
所以,這是柜子里父親沒有臉的原因嗎
林覺繼續往后面翻。
【2013年10月28日】
【今天爸回家了,他和媽媽似乎在說著什么,看到我回來之后,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了】
【晚上,媽媽來到了我的床邊,她告訴我她可能要走了,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她說以后會有爸陪著我,她還給我唱了我小時候最喜歡的歌】
林覺的腦海里,“自己”的媽媽坐在床邊,輕輕地哼著一首歌謠。
那是一首輕柔舒緩的童謠,隔著回憶傳來,在那柔和的曲調下,林覺都感覺自己內心的那些躁動都緩緩的在消散。
母親的歌聲溫柔又親切,足以撫平一切的傷痛,但那歌聲卻越來越遠,就像是脫了手的氫氣球,再也沒辦法抓住了。
迷迷糊糊中,“自己”好像聽到了媽媽說:“如果你想媽媽了,就唱這首你最喜歡你的歌,媽媽就會來到你的身邊。”
后面的日記里,記載了年少的“自己”太多的不開心,父親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母親整天以淚洗面,家里的氣氛也開始壓抑起來。
兩人并沒有離婚,父親承諾會和那個女人斷掉,回歸家庭。
母親為了孩子妥協了,但家庭的氛圍并沒有因此而有任何變好的跡象,就像是一面鏡子碎了,就再也沒有任何復原的可能性了,即便用最好的膠水粘合起來,也依舊會有永遠存在的裂縫。
父親的背叛永遠是一條深不見底的溝壑,將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掰成了兩半。
夫妻間的溝通越來越少,一家人再也沒有一起出去過,家里面總是死寂的,沒有任何生氣。
“自己”也變得越來越孤僻,家里的變故讓原本開朗的“自己”逐漸變得內向又怯懦,總是低著頭。
沒有人和“自己”做朋友,沒有人會在放學的時候再來接“自己”,再也沒有一家三口出去玩的時光。
但每一年的圣誕夜,床邊依舊會有禮物。
生活雖然已經崩潰,但圣誕老人卻從來沒有遲到過。
記憶在這時候如同泉涌,即便不用看日記,林覺都能看到前身年少時發生的種種事情。
他看到有一天,前身站在鏡子前,鏡面逐漸扭曲,鏡子中“自己”的模樣開始發生了變化,長出了細密的絨毛和長長的胡須,就像是日記封面上的那只老虎。
回過頭,廚房里做飯的媽媽頭上冒出了牛的角,背后長出了黑色的尾巴,坐在沙發上抽煙的父親臉上的迷霧漸漸散去,露出了一顆老鼠頭。
一家人,在“自己”的眼里都變成了動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