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明眼人都知道,如今大局不在己方。
自然要隱忍。
然而,馮公甫卻眉頭一皺,低聲道:“此子太過猖狂,我若低頭,勢必會被眾人嗤笑!城外不過三兩千人,我城中尚有精兵兩千,依仗城池堅守,非通竅萬兵不能破之!故無所畏懼,若他有膽,便來攻拔!無朝廷指令,我斷然不會開城門!”
言語之間,尤為火大。
這馮公甫,出身關中馮家。
乃是關中豪族。
祖上曾隨神武皇帝起關中,佐天子以定天下,有滅國之功,因此得以顯赫。
雖然如今落寞了些,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馮公甫自然不會容忍鄭均這種泥腿子,騎在他頭上!
若是滎陽鄭也就罷了,黑山鄭算什么東西?!
聽到了馮公甫的話語,這位跟隨他從關中來此的謀士不由嘆息一聲,但也沒說什么。
如此做,必然會讓地方主政官吏與帶兵打仗的將軍矛盾加劇。
本就是自家主公膽小如鼠,擔心是那流寇詐稱官兵,來賺他城池的。
如今知道做錯了,也依舊死鴨子嘴硬。
難,難,難!
就在謀士感嘆萬千之時,馮公甫忽然又道:“郡卒多為本郡之人,前些日子不準出戰已是頗有怨言,需多加賞賜,以免其等開城。”
“我來赴任時,曾帶白銀五萬兩而來,如今還余兩萬兩,在康樂郡得孝敬十萬兩,分潤出三萬兩來,分發士卒,以免士卒寒心。”
聽到了馮公甫的話語之后,那謀士當即點頭,從容離去。
而望著謀士離開的背影,馮公甫的內心,略有安穩。
“取三萬兩財產資軍,那些個賊丘八,應也能給他們糊弄過去,想來也無虞了。”
馮公甫喃喃自語,在心中想著。
而得了馮公甫指令的謀士,差了幾個家丁雜役,來到庫房之中,取了三萬兩銀子之后,輕咳一聲,道:“馮公有令,資銀兩萬兩酬軍,快快送于王將軍手中,余下一萬兩,送入我府中,是為馮公命我采購軍需所用。”
家丁們聞言,自是不敢推辭,連忙裝車,朝著守城隊正王將軍府上走去。
不多時,一萬八千兩白銀,便到了王將軍的手中。
望著這一萬八千兩白銀,王將軍大手一揮,當即道:“馮公任義,酬軍八千兩!分發給各部都頭,讓他們按照名額分潤吧!”
“是!”
“……”
就在這城中官吏們發財之間,城外的軍隊,調度了起來。
至半夜,三千軍隊盡數就位。
其中只有一千一百人,乃是鄭均從平章郡帶來的兵馬本部。
其余一千九百余,皆是本地從流民之中挑選出來的兵卒。
抽簽免死的流寇、老營兵們,被單獨列出了一都,列陣在最前方。
除此之外,鄭均還將周圍巨東縣的流民們聚集了起來,烏泱泱的一片,趁著夜色火把之際,倒是真有一番聲勢浩大的模樣。
聚眾過萬的震撼,著實讓人有些發呆。
而鄭均,也是頭一次見識到這么多的人群。
人群騷亂,但也能勉強維系。
原因也是因為鄭均分了五百平章老兵出來,外加同舟會的一些維系會眾,這才勉強將這萬人組織起來,不至于發生動亂。
對此,鄭均也是感到十分的無奈。
將一萬個腦袋真正做到團結一致,還真是困難啊。
之前戲稱有良將之姿,看來絕非如此。
一個合格的將軍,要謀前謀后,管理好一支軍隊的吃喝拉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