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鄭均見此,不由呼出一口氣來,遙望向那城堅池深的康樂郡城,不由冷蔑一笑:“馮公甫,這招用在你身上,真是抬舉你了!”
漢兵已略地,四方楚歌聲。
項羽的軍隊在圍困之時,都收不住這招。
這城中守軍,自是如此。
更何況,鄭均方才已經確定過了,城中守軍有七成來自郡下諸縣。
他們的家鄉被荼毒了一番,而他們的主將卻讓其守城,不讓逃難百姓進來。
自然是怨氣橫生,比之馬嵬坡時,也不逞躲讓。
鄭均就不信,能攪不動這康樂郡城的風云?!
不多時,營帳之中,就開始陸陸續續傳來歌聲。
康樂郡的口音,本就相似,或許有人不會,但跟著唱了幾遍,也就會了。
而流民之中,也自是有人相熟,聽到有人唱家鄉小調,也就不自覺的跟著哼哼了起來。
一時之間,哼哼聲也就越來越大。
鄭均見此,毫不猶豫,直接下令放聲大唱。
“世亂如麻,災禍頻降。家園殘破,四處奔亡;往昔居處,已成荒場。親族離散,不知何方。”
“風雨之中,孤獨彷徨。饑寒交迫,心憂且傷;行無定所,漂泊他鄉。長夜漫漫,淚濕衣裳。”
“前路茫茫,何處為鄉。無家可歸,哀怨滿腔。歲月悠悠,苦難未央。祈望安寧,終得歸航。”
一時之間,成千上萬的流民、士卒們開始傳唱了起來,聲音從一開始的細小,變得龐大,化為音浪,沒入了康樂城中。
……
康樂城的城墻上,康樂郡郡兵正在依著城墻休息。
三兩成眾,彼此聊天提神,避免睡過去。
“外面的賊寇,可真多!”
一個士卒忍不住說道:“這群嚴廷郡的鄉巴佬,不好好呆著,跑咱們這兒來干嘛!真是可恨,可恨!我老娘獨自在家,也不知怎么樣了……”
另一個士卒也開口道:“城外人自稱是黑山軍,從平章郡馳援來的,我總覺得他們說的好像是真的,軍制相似,太像咱們官兵了。”
“郡守、將軍,都說城外是賊寇,應該就是了,平章郡自顧不暇,怎么可能來幫我們?我也沒聽說過有什么黑山軍的,只聽說過黑山盜。”
“……”
士卒們七嘴八舌,議論紛紛,不少人說到家中親人時,不由掩面哭泣。
畢竟他們不少人,家就在外面的縣城、鄉鎮呢。
也不知家里遭沒遭災,那流寇去沒去過。
就在此時,一個什長走了過來,提著一個錢袋子,嚷嚷道:“都清醒點,郡守馮公發賞錢了。”
聽到了什長的話語,大家才慢慢止住憂思,看向了什長。
那些家在郡城的,更是有些欣喜,但礙于身邊同袍表情不是那么美好,也是將自己的這種欣喜之情給強壓了下去。
其中一人忍不住說道:“我下午時就聽說了!郡守府的小吏們也分到了賞錢,一人好像有三兩銀子呢!咱們在這兒守城的,怕是要有五兩了吧?”
“五兩?”
聽到了這句話,那什長面色古怪,當即將錢袋子丟在眾人面前:“發在我手里的,只有這些。”
眾人圍上去一看,卻發現里面并非什么銀子,只是銅錢。
而且數量不多,只有兩千多枚。
他們每人,大概能分到二百枚銅錢。
折合起來,約二錢銀子。
“這?”
士卒們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