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此時,獨孤景身旁的一個外罡少年倒是頗為興奮,當即對著獨孤景道:“叔父,敵軍要撤兵了……斥候初步估算,敵軍大約有俘四千余,但只有兩千騎運俘,只要我們半道而擊,里應外合,或許能將這鄭均留在此處!”
這少年樣貌倒是俊俏至極,服飾色彩與眾不同,雖然只有十六七歲的樣子,但修為卻已經到了外罡三重,那股少年意氣風發之色倒是完全遮蓋不住。
這少年,便是獨孤景的侄兒,獨孤氏的麒麟兒獨孤愿。
“期彌頭,糊涂!”
聽到了獨孤愿的話語,獨孤景臉色一沉,對著獨孤愿用了北戎話張口說道:“那鄭均來勢洶洶,兩千騎便能席卷鏡淵郡,我麾下不過八千兒郎,余下萬人盡為中原人,如何能和那鄭均爭鋒?”
‘期彌頭’便是獨孤愿的北戎小名。
而聽到了自家叔父的話語,獨孤愿顯然是有些不太情愿與服氣的。
畢竟少年郎都是這般,而且獨孤愿如今意氣風發,更是有靈性點醒,年紀輕輕便有神通入門,自是不同尋常。
甚至于,獨孤愿的靈性點醒不止一次,獨孤愿天縱奇才,乃是有兩次靈性點醒,極為罕見與稀有。
這也是他能夠在年紀輕輕便修行到了外罡三重的原由。
修行速度只比鄭均遜色一籌。
“叔父,鄭均勞師遠征,奇襲千里,轉戰南北,此刻自是薄弱至極,正是我軍得手之時。”
獨孤愿道:“房氏的房彥,如今便屯兵在寧遠郡,他乃是通竅三境的武者,鄭軍雖是騎兵,但有四千余俘虜,行軍緩慢,我軍不必全力而擊,只需沿途騷擾、拖延鄭軍的行軍速度便可,待房彥兵馬抵達,便能前后夾擊,攻滅鄭均這兩千騎兵了。”
聽到了獨孤愿的話語,獨孤景十分驚訝的瞧了自家侄兒一眼,似乎對侄兒想到的方式很是稀奇,但他只是輕笑一聲,策馬揚鞭,朝著鏡淵城方向而去,同時用北戎語道:“期彌頭,你對軍事上的理解倒是不錯,如此這般,確實能夠消耗這鄭均的兵力,令他疲憊不堪。”
聽到這句話,獨孤愿正準備說些什么的時候,卻見獨孤景繼續說道:“不過戰爭,可不單單是行軍打仗這么簡單,要考慮的地方有很多。”
“我們獨孤家如今只有八千兒郎在鏡淵城中,而其余萬人雖受我家供養與厚恩,但畢竟是中原人出身,不可信任。”獨孤景道,“若是我家八千兒郎,與那鄭均拼殺在此,消耗殆盡……我們獨孤家,也就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
若是如獨孤愿說的那般去做,確實能夠拖延住鄭均的腳步,同他血戰一番。
就算是沒有辦法將鄭均斬殺在此處,最起碼也能讓他集結的精銳騎兵損失大半。
但這樣做了,意義何在?
秦王可不會覺得他們立下什么不世之功,相反,他們如此做,只是拿自己的資本和鄭均的資本進行一個互換而已,只能讓自己越打越弱,不會越打越強的。
而聽到了獨孤景這么說,獨孤愿微微頷首,似乎明白了一切。
獨孤愿道:“叔父,若我們什么都不做,秦王那邊也交不了差的。”
“交不了差又如何?鏡淵郡在我們手中,秦王遠在關中,他還能管得到我們不成?”
獨孤景冷笑一聲,繼續道:“若是事不隨我意,大不了投鄭,如今鄭均麾下,好似并無一員通竅將領,我若舉鏡淵一郡投鄭,待遇自然極佳,雖然財資之流遠不如房氏和秦王所得,但在地位上,卻更加的重要。”
“不過現如今,還是秦王更加有完美一些,派出一些斥候、探子,去騷擾一下鄭均,證明我等也盡力了。”
獨孤愿恍然大悟,跟緊叔父的馬匹,同樣朝著鏡淵城而去,同時道:“叔父,對于鄭均,您怎么看?”
“鄭均?此子天賦極佳、手段也極強,世人皆以為他不過是蔡家養的一條狗,如那巴濤一般,但我這鏡淵郡與博州相鄰,博州百姓多經鏡淵往來,我自是知曉此人心懷大志,絕非蔡家守戶之犬!”
“此人文韜武略兼備,又暗含鯨吞天下之志!如今天下英雄紛爭,以我觀之,那神武皇帝的子嗣后代們,雖然修為高深,皆已踏入元丹之境,但我隱隱感覺,這些個跳來跳去的諸王,成不了大事。”
“而天下草莽英雄并起,這博州的鄭均、青州的張稠、還有逃到益州的張本功……越來越多的豪俠英杰跳出了水面,若是這神武皇帝的諸皇子打來打去,分不出個勝負來,我瞧這大周天下,就要更易旗幟了。”
“鄭均此子,若是不中途隕落,他日若是天下動亂加劇,或許便能割據一方,為一朝太祖高皇!”
對于鄭均,獨孤景倒是贊賞有加。
而聽到了獨孤景對于鄭均的描述,獨孤愿雙眸閃過一抹沉思的凝光。
接著,獨孤愿忽然拉緊了韁繩,及時勒馬,然后揚聲道:“叔父,正如您先前所言,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為了獨孤氏長久,侄兒愿率鮮卑部勇士五十,投效鄭三郎,若是秦王勝,侄兒便歸于叔父帳下;若鄭三郎勝,侄兒也可從中周旋,為獨孤氏謀求一條全新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