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州城北門,暮色漸沉。
官道上,遠遠傳來一陣悶雷般的馬蹄聲。
城樓上的守軍探頭望去,只見煙塵滾滾,一支黑甲鐵騎如潮水般涌來,旌旗獵獵,刀光映著殘陽,肅殺之氣撲面而來,鄭字帥旗獵獵作響,仿佛裹挾著未散的戰場血氣。
馬蹄聲越來越近,震得城墻磚石微微顫動,守城士卒握槍的手心滲出冷汗,不自覺地后退半步。
“開城門!”
傳令兵嘶啞的嗓音劃破寂靜,城門在鉸鏈刺耳的摩擦聲中緩緩升起。
“是鄭大都督的兵馬!”有人驚呼。
鄭均雖已貴為嵐州之主,威震四方,但博州人皆知,他出身博州寒門,就是博州平章郡人!
如今他率鐵騎歸來,有人畏懼他的威勢,也有人暗自欣喜,似乎與這位橫掃嵐州的梟雄乃是同鄉,有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聽說鄭都督在嵐州殺得房氏血流成河,連那些世家大族都俯首稱臣……”城中,聽著守城士卒傳遞的消息,一個賣炊餅的老漢低聲說道,語氣里既有敬畏,又帶著一絲莫名的驕傲。
“噓!慎言!”
旁邊的貨郎連忙扯了他一把,眼睛卻忍不住往城門方向瞟:“那可是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咱們博州能出這樣的人物,也不知是福是禍……”
話音未落,鐵騎已至城門。
兩千精銳騎兵整齊列陣,戰馬噴吐白氣,鐵甲森然。
鄭均策馬在前,一身玄色錦袍,腰間懸刀,面容冷峻,目光如電掃過城頭。
守城士卒被這氣勢所懾,竟一時忘了喝問,只呆呆地看著這支鐵騎緩緩入城。
街道兩側的百姓紛紛退避,卻又忍不住踮腳張望。
有人低聲議論:“聽說鄭都督在嵐州大勝,連秦王都不敢輕易招惹他……”
“嘿,咱們博州人,如今也能在天下爭雄了!”一個年輕書生興奮地攥緊拳頭,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
然而,更多的百姓只是沉默。
他們既為博州出了這樣一位梟雄而隱隱自豪,又因這支鐵騎的肅殺之氣而心生畏懼。
城門內,博州一眾官員早已列隊相迎。
為首的新任博州刺史面色凝重,眼神閃爍不定。
鄭均雖然如今不是他們博州的某個長官,但以他如今威勢以及蔡家女婿的身份,博州上下誰敢違逆?
“見過大都督。”
眾人齊齊張口,聲音恭謹。
鄭均微微頷首,目光掃過眾人,淡淡道:“諸位不必多禮。”
官員們紛紛低頭,不敢直視。
有人暗自盤算著如何討好這位新貴,有人則憂心忡忡,生怕鄭均清算舊賬。
畢竟當初鄭均沒當蔡家女婿的時候,他們之中的某些人可沒少下絆子,如今鄭均攜滅族之勢而來,聲威陣陣,誰不擔心鄭均趁此機會,將他們拿下砍了腦袋?
一側,幾名年輕官吏則目露興奮,顯然已將鄭均視作榜樣,恨不得立刻投效麾下。
鄭均現在內心倒是沒有什么起伏,只是覺得有幾分好笑,沉吟片刻后,又進而問道:“我家老泰山呢?”
“大都督,蔡州牧因五光郡叛亂之事,已經親赴五光郡同褚秋春溝通,因此不在城中。”
一名帶著笑意,修為只有外罡三重的中年人站出身來,對著鄭均道:“在下鄧明安,不才添為鄧家家主,見過大都督。”
“原來是鄧世叔。”
鄭均的臉色舒展了下來,對著鄧明安禮貌性地拱了拱手。
而見到鄭均向自己拱手,鄧明安當即紅光滿面,感覺十分榮幸,但嘴上卻一個勁兒的表示‘老夫何德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