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摩智苦笑道:“施主本也學佛,自然知道非佛門弟子都稱外道,佛門弟子哪怕不是一宗,也喚同參道友。”
趙倜點了點頭:“正是如此,所以我才納悶舊道稱呼何來?”
鳩摩智道:“舊道之稱本來就是流傳在我密教之中的說法,各宗都有些記載,但凡信奉過去莊嚴劫中出世千佛,尊定光如來燃燈古佛的,都喚舊道。”
趙倜微微思忖,過去佛、現在佛、未來佛是佛教中的豎三世佛,過去燃燈,現在釋迦牟尼,未來彌勒,但這是一種關乎佛門天秤的說辭,并非就是真的舊,而信奉過去佛的怎么能叫舊道呢?
鳩摩智繼續道:“密宗有一種學說,舊日不在,淹沒在舊日之中的力量會被腐蝕變化,佛心雖不變,但佛身佛徒佛力只能存于舊日,不能于現在展法,否則就是打亂天秤,視為魔道,稱為舊道。”
趙倜緩緩道:“舊日只能存于舊日,現在只能存在現在,是這種意思嗎?”
鳩摩智點頭:“施主慧智,正是如此,天秤已定,不可更改,舊佛之力不能干擾現在,舊道不能存乎眼下,舊道不能出世,也無法轉為新道,因為信仰不可變,信仰變化,力量坍塌,舊日便化為灰燼了。”
趙倜沉吟道:“我明白了,所以眼下只稱南無阿彌陀佛,南無世尊諸般法身化身報身。”
鳩摩智道:“正是如此,因為這一世……世尊掌天盤。”
趙倜笑道:“可末法之年又如何說,末法時代,邪師說法,如恒河沙,法滅眾經書,先而滅楞嚴……”
“這個……”鳩摩智立刻滿頭大汗起來:“施主,所謂末法并非那般解釋……”
趙倜搖了搖頭:“未來永不會出現,因為未來一旦到了便是現在,過去永不會消失,因為過去過了也是現在,所以末法之年,真的是末法啊……”
“施主,施主……”鳩摩智臉色慘白:“施主莫非以為如今便是末法之年嗎?”
趙倜悠悠道:“大集經有言,正法五百年、像法一千年、末法一萬年,在五代亂世之時,便已經進入末法了。”
鳩摩智道:“可大悲經、大乘三圣懺悔經、悲華經等對正像末三種時期記錄不同。”
趙倜笑道:“那幾本不是所提末法時間更早?難道便不是末法之年了?”
鳩摩智不語,宣佛號臉色愈發難看,隨后告辭離開。
趙倜看他走后,沉默了半晌,打開那只黃金盒子,觀看這西域諸國內僅存的一顆雮塵寶珠。
只見盒蓋掀開,一道紅黃光芒閃爍,映著燈光十分明亮耀目,竟是一枚形似鳳凰眼狀的狹長半圓寶石。
這寶石周身縈繞著靈動光輝,外表呈現赤紅顏色,隱隱泛著金黃,恰似初升旭日,又如黃昏胭脂,紅紋流轉,靈韻涌動,竟然真似一只眼眸,說不出的好看,叫人望去之后,久久不愿離開。
趙倜將這顆寶珠拿在手中,感到有些微微溫熱,不比一般寶石潤涼,他仔細觀看,越看越似乎一只真正的眼眸,雖然沒見過鳳凰何樣,可若真為眼眸,那倒可能真就是傳說中鳳凰的了。
他把玩了片刻,覺得越來越想看這東西,不由搖了搖頭,伸手丟進盒中,將盒蓋蓋上,隨后安歇。
第二天,眾人離開龜茲國,一路往東而去,這次繞往青唐城之后,便直接從熙河路入境,返回大宋。
不知幾日,來到了西海以南的地方,隴右大抵以西海為界,北歸青唐,南為吐蕃諸部。
西海是天下第一大湖,就算是太湖洞庭也不能與之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