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邊想邊沉下心思,內視起來,就這時忽然感覺身體一震,眼前所視場景瞬間改變,霎那便出現了另外一方天地世界……
東京,皇城上空三十二層白虹之光再一次崩塌,星星點點,落于下面福寧宮密室。
嵩山北麓,大宋皇陵,太宗永熙陵前。
一頭渾身漆黑,兩只耳朵高高豎起,四蹄雪白如踏雪的驢子正趴臥于地。
它的頭面向開封府東京方向,似乎在看什么,但半空之中青天如洗,白云悠悠,一片寧靜安詳,卻無有任何多余引目的物事存在。
就在下一刻,東京宮城上的白虹坍塌,崩潰落下,驢子不由晃了晃腦袋,居然口吐人言,道:“癡兒,真是癡兒啊。”
四周無人回應于它,它片刻又道:“練便練了,三十二層就三十二層,上不去也就算了,何必強行推演呢?倒是可惜了這身資質,這些年練此拳的孫兒們當屬你練的最好,又何必固執不放呢。”
半天后它再道:“就算大災降臨,又非你一個人扛著,毀就皆毀,死便全死,你可真是有點想不開呢,簡直驢腦子一樣,又犟又倔,還不如之前那些孫兒知道畏懼收手,怕是,怕是……活不久矣了。”
就在此時,忽然一個粗壯飽含怒意的聲音傳來:“什么叫驢腦子一樣?”
驢子聞言嘿嘿笑兩聲,沒有答話。
那聲音繼續怒道:“已經整整一百年了,你什么時候從我身體里出去?”
這動靜聽著似乎也是從驢嘴發出,但卻語氣完全不同,似乎一個驢身之中存有兩個靈魂,在彼此對話。
驢子又是嘿笑幾聲,此番卻回復起來:“什么叫你的身體?我都呆了百年,如今也該有我一半才對。”
“忒地無恥!”粗壯聲音道:“你自己的身體就在后面墓里,如今天地大變,還不回歸自身嗎?”
驢子搖頭晃腦:“那副身體雖然沒有毀壞,但這么多年下來,恐怕早成干尸一般,難道你叫我以尸僵面目現世嗎?”
“那你也不能一直在我體中住下沒完沒了,還次次都占據主動權,由你掌控身體!”粗壯聲音惱道。
“我掌控身體總好過你,至少修煉起來比你快,那無極圖,先天圖,易龍圖,還有指玄經,貫空經,我比你修煉得更快,比你功力深厚,最后還不都是加注在你這具身軀之上?”驢子道。
“就算你比我修煉的快,這身體受益,可最受益的還不是你的神魂?自你進入我體內,我掌控不了身體,修煉處處受礙,緩慢無比,不然此刻神魂豈能才至這般境界?”粗壯聲音氣呼呼地道。
驢子道:“你且放心,我早晚會離開的,你以為我喜歡在你體內呆著嗎?若非當時尋不到合適能夠長生,又可修煉的身體,我才不會借用你的身子呢,你以為我愿意當一頭驢嗎?”
粗壯聲音道:“你呆著就呆著,沒事總去山上騷擾那些母獸做甚?這時還說什么驢腦子,驢腦子如何叫你瞧不起了?就算我是驢腦子,可也沒有去惹山上那些母大蟲,結果被追得滿山遍野逃跑。”
驢子聞言沉默片刻,嘆氣道:“真是對驢彈琴啊,我,孤家……真多余和你廢話。”
大草原上,薩滿教廷西北五十里。
隨著祭臺教徒的祈禱聲音越來越高昂,身軀擺動越來越癲狂,一旁大山中的響動也愈發劇烈起來。
“世道變了嗎?叫我瞧一瞧,果然是有所變化,這是多少歲月過去了,多少年了……”層層疊疊的聲音從山內發出,帶著一絲唏噓,一絲感慨。
山前這時站立一人,身著五彩霞衣,頭戴復雜發飾,腰纏一串銀鈴,臉上蒙著黑色面紗,看起來是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