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之類雖不同,但在塔中,極可能是這寺鎮壓鎖住的,既然如此,也沒有什么可怕的。
他吸了口氣,大聲道:“剛才是誰說話?”
四周并沒有聲音回答他,他皺了皺眉:“既言在下詩好,為何不敢出來一見?”
依舊沒人回應,趙倜目光再度打量塔內,只看除了四周墻上的斑駁壁畫,整個室內再無旁物……除了那只烏鴉。
嗯?趙倜目光落在鴉身上,忽然泛起疑惑神色。
雖說禽類夜不可視,大抵這時見到生人蓋莫能動,老實無比,但當前室中已經點了紅燭,可以見物,這只烏鴉為何還這般消停?
要知烏鴉此禽最為精靈,有知禍福,辯是非,明運晦之稱,與鴟鸮并稱天下陰禽之首,鴟鸮則能認生死,洞機隕,悟陰冥,民間叫做夜貓子,百姓們有句俗語,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
兩者有白鴉夜鸮的稱呼,說的是烏鴉白天活動鳴叫是非,鴟鸮則夜晚活動,預判吉兇。
眼前這只烏鴉長相奇特,比尋常烏鴉大了一圈,又能覓得塔中居住,顯然并不癡傻,但此刻與自己共處一室,不做逃跑,就是之前諸葛青青攜他進來,點燃蠟燭,也沒看有半點驚動。
好像不太對勁,趙倜謹慎地將身子全部轉了過來,仔細看向那只烏鴉。
只見此鴉一身黑亮毛羽,在燭光的映照下竟隱隱泛出七色隱秘光輝,一雙腿爪微微趴伏,露出了烏金顏色,兩只翅膀并攏雙側,腦袋歪在翅膀上,昏沉欲睡。
“適才……可是你在說話?”趙倜小心翼翼地道。
烏鴉瞅都不瞅他,眼皮依舊半睜半閉,動也不動。
趙倜想了想,緩慢向前移步:“如果是你說話還請示意,如果不是……那么得罪了。”
他到了烏鴉近前,伸出一只手去,慢慢伸向烏鴉的毛羽。
烏鴉雖然喙利,但他自忖小心一些,并不會被傷到,除非真有神異,對方成精,剛才便是其在說話。
如是那樣,想來對方必會再次開口,不可能叫自己觸碰。
他倒沒有別的復雜特異心思,無論剛才說話之人是好意惡意,總得搞清楚在哪里,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怎么也要知道對方在什么地方隱藏,做個防范。
趙倜的手探向烏鴉,就在距離鴉背尺遠左右的時候,便看那烏鴉忽然將頭抬起,口吐人言:“好書生,居然能夠識出我來。”
趙倜聞得不由急忙將手縮回,腳下也退后了兩步。
雖然并不如何懼怕,但頭一次看見飛禽開口,總還是有些舉止失措。
他定了定心神,再看向烏鴉,只見烏鴉一雙眼珠暗紅,仿佛人一樣正在注目瞅他。
趙倜微微思索,實在看不出這妖物是好意惡意,秉著先禮后兵的原則,拱手道:“原來真是鴉兄,剛才多有得罪,還請鴉兄莫要見怪。”
烏鴉道:“我不怪你試探,你這書生卻是有些與眾不同,詩作得好,居然還能認出我來,而且并不怕我,你為何不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