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天色一點點黑下來,明月高掛升起,他給油燈添了些燈油,功課直至中宵,然后開始擋上窗簾修習四照神功。
只是片刻之后,他周身上下都被四色光芒籠罩,房間內所有物事全發出輕微晃動,在四色光輝中似虛似幻,仿佛並非真實存在。
趙調功行大周天,感覺經脈足足擴展了倍數有余,就是丹田好像也變大不少,這全是內力增加暴漲所致。
他緩緩運行功法,將內力一點點從身體四處收歸丹田,仿佛百川入海,丹田一時之間飽滿無比。
隨著行功結束,時間已經將近凌晨,他心中暗暗思索,只怕再有個三兩日這功法就要大成了,比自己之前預計的還要更早些。
四照神功大成,身體周圍形成四道光柱,百邪不進,萬毒難侵,內力臻至化境,雄厚程度無法想像,世上已是稀少有人能夠比擬。
趙調此刻下了床來,卻全無睡意,他在房中走了一圈,看了看左臂,最近這天魔斷手很老實,沒有出來作什么妖,估計和自己功力日愈雄厚有關係。
武功高了,可以開山斷江,可以與妖魔爭斗,甚至殺死域外天魔,那鎮壓一只死去的天魔斷手應該不在話下。
趙調走了一會,坐回桌邊喝了口水,依舊沒什么困意,他想了想起身去墻邊箱子旁,打開后只看小水晶棺正在上面,映照射入箱中的昏黃燈芒,閃爍著柔和無比光輝。
他輕輕把小棺材拿起來,回去將其放在了桌上,兩指小心翼翼將棺蓋取下,就看小小的人兒正安靜躺在其中,狀似熟睡。
趙調露出若有所思神色,天魔這種生物實在有些奇怪,哪怕死了尸身都沒什么變化,那斷手也是,就算被切掉了無數年,卻依然保持看原樣。
這么看來,天魔之間彼此吞噬,戰場上吃掉死去的同類身體,恐怕並非只是殘暴兇惡那么簡單。
是不是這尸身極難腐化消融,哪怕烈火焚燒,也不好毀掉,埋於土中,也經年不朽,所以才這么去做
吃掉同類一方面可能是增加自身魔力,另外一方面就是天魔的習俗,將對方尸身埋葬進自己體內,才算是安息了
這不能以人族的思維去考慮,人族講究入土為安,講究全戶而葬,據說這樣才能進入輪迴,才能有下一世,但天魔的傳統說不定就是葬於同族體中,才算是大解脫呢
趙看著棺中人兒,心中忽然蹦出一個念頭,這小小的一只,怕不夠自己一口吃呢。
但隨即他便搖了搖頭,啞然失笑,自己又非天魔,怎么會生出這般古怪的念頭來,竟要吃了對方。
可他忽然轉念,天魔該不算人,那么—只怕是吃了也沒什么吧就和人吃了飛鳥魚獸一般。
烏鴉說過,不少族屬的天魔都會吃人,那人吃天魔也正常吧
不好,不好,趙頓時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急忙搖頭,就算人可以吃天魔,自己也不會吃的,何況羽靈這般精致曼妙,仿佛集天地毓秀於一身的小小天魔。
他目光注視著棺內的羽靈,那樣子就似熟睡的異族小公主般,好像隨時都能夠醒來能夠睜眼,能夠說話,能夠飛出棺外,飛舞於空中。
趙調看著看著不覺著了迷,足足小半個時辰,這才輕輕吐出口氣,然后眼皮有些睜不開,困意萌發而起。
他迷迷糊糊望了一眼油燈,隨后便伏在桌上,昏沉睡去。
就在他入睡約莫一刻鐘之后,壓在腦下的左手忽然微微一顫,接著竟一點點從他頭下抽了出來。
左手抽出的動作極其緩慢,極為謹慎,似乎生怕驚醒他一樣。
然后這左手便在桌上像以往那般人形立起,對著小水晶棺,呆呆不動。
片刻之后,它似乎鼓起了極大的決心,一點點朝前移去,來到小水晶棺近前。
它的食指仿佛人的右胳膊,猶豫抬起,有些像是要推動小水晶棺,想把小水晶棺推得遠一些,遠離趙的面前,不叫趙的呼吸觸挨得到。
可就在它馬上就要碰至那閃爍柔和光芒的水晶棺壁時,忽然棺中發出一聲極其輕微幾乎不可聞的“”地一聲。
這聲音若非靜謐深夜,絕難察到,甚至普通人哪怕在安靜情況之下都無法聽聞。
但左手卻感知到了,它猛地一抖,似乎遭受雷擊立刻呆住,如泥雕木塑一動不動。
不過只是幾息,它便仿佛炸毛了樣在桌上高高彈起,帶動著整條胳膊揚立了起來,接著落下,慌不擇路地往后退去,好像要找地方隱藏,可在桌上爬來爬去,哪里有地方好躲,最后“毗溜”一下重新鉆回趙調頭底,卻篩糠般陣陣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