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在夢中,嘴角依稀翹著。
眼淚卻從眼窩里流淌而出。
從今往后,她也只能變成他的夢了。
也不知他是清醒著的,還是猶在夢中,嘴角翹著翹著,喉間卻發出低低嘶啞的哭聲。
他哭得極其隱忍,被角掖在鼻間,撕心裂肺。
到傍晚的時候,一覺夢醒,阮玉終于肯坐起身來,自主進藥了。
阮家上下為此十分高興。
轉眼就到了他和鄔家表妹的婚禮前夕。
下午時,阮玉的侍從元寶從外面進來,道:“公子,有人送了一封信給你。”
說著他就把信遞給了阮玉。
阮玉問:“誰送來的?”
元寶撓撓頭,道:“好像是馮家的下人送來的,說公子看了以后就知道了。”
阮玉愣了愣,隨即一邊拆信,元寶就在一邊有些疑惑地又說道:“不過那個人我卻不認識,瞧著是個生面孔。”
阮玉也沒能聽得進去,只是在看信時,神情定格在了信中。
元寶問:“公子,你怎么了,是誰寫的信?”
阮玉回過神,收好了信紙,道:“元寶,替我更衣。”
元寶:“啊?公子要出門嗎?”
阮玉溫聲道:“嗯,需得出去一趟。”
元寶擔憂道:“可公子病還沒好呢!”
阮玉道:“無妨。有些事總是要面對的,若是不面對,又談何放下。我與她,總歸是有一場了結。”
元寶有些了然,道:“是不是馮家少/將軍給公子送的信邀公子見面啊?”
阮玉沒有回答,但也沒有否認。
元寶心想,既然公子要去面對和了結,那是好事,只有結束了前緣,才能有一個新的開始。
于是元寶捧來厚厚的衣袍和披風,給阮玉換上。
阮玉臉色蒼白,頻頻咳嗽,他對鏡看了看自己,有些遲疑地問:“我這樣,是不是病態過甚了?”
元寶道:“公子即便是在病中,那也能讓姑娘見了都臉紅的。”
阮玉怕阮夫人擔心,是偷偷從后門出的。他出家門時不讓元寶看著,只是叮囑他:“你替我守著門吧,我要不了多久就會回來。”
元寶不放心:“公子,你一個人能行嗎?”
阮玉:“沒事的。”
元寶便眼睜睜看著自家公子離去,他也盡職盡責地守好后門,等著他家公子回來。
只是沒想到,這一等,等到天黑都不見人影。
鄔七七常往馮家來,不是來借董太醫就是來還董太醫。
她也十分靠譜,包接包送,送到馮家后,還非要拉著她大表姐聊會天。
沈奉只要看見她就躲。
鄔七七便只能問馮婞:“大表姐夫,我大表姐呢?”
馮婞隨口應付:“你大表姐去茅房了。”
鄔七七:“怎么每次我來她都在屙屎?都快成屎大王了。我只見過男人這么喜歡屙屎的,但沒見過女人這么喜歡的。”
馮婞:“你不妨說說看,你見過哪個男人喜歡屙屎?”
鄔七七:“我爹啊。每次我娘叫他做個什么,他就說要去茅房;每次讓他帶帶我弟弟,轉個背他就蹲茅房里了,而且一蹲就是半個時辰打底,不是在里面看故事書就是在里面吟詩作對、無病呻吟。總之一進茅房,就仿佛進了他自己的小天地,叫都叫不出來。”
馮婞表示理解:“人都想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間,不被外界所打擾。”
鄔七七:“不過他現在沒有這樣的習慣了。”
馮婞:“莫非是幡然醒悟了?”
鄔七七:“有一次我娘直接沖進去,把他摁糞坑里了。”
馮婞:“……”
馮婞道:“原來你爹不是幡然醒悟,而是糞然醒悟。”
趁著沈奉不在,馮婞又問:“阮郎的病怎么樣了?”
鄔七七道:“多虧了董太醫,阮郎的病情有所好轉。聽說已經開始主動吃藥了。”
馮婞:“那的確是好事。”
鄔七七有些動容:“沒想到大表姐不關心阮哥哥,大表姐夫卻這么關心。”
馮婞嘆道:“你也莫怪他。他也是出于結了婚以后的考量。不過我本人還是很關心阮郎的,這么好的兒郎,病了著實可惜。”
鄔七七:“可不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