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夫人落淚道:“你太年輕,不知曉人言可畏,也不知曉世態冷暖。我站在你爹娘的角度,不得不為你的以后做打算。”
鄔七七:“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我不怕那些。”
馮婞就站在屋門外,叫董太醫道:“不妨把他身上的繃帶都拆了,要扎就往他傷處扎,痛就要痛得徹底些。不然他感受不到什么叫活著。”
董太醫嘆息一聲,道:“我再試試。”
可繃帶拆一半,阮玉嘴唇忽然微弱地一張一翕了一下。
鄔七七眼尖,立馬激動道:“他動了!剛剛他的嘴動了!”
大家的眼神急切地集中在阮玉的嘴上,等了好一陣。
就在鄔七七以為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時,他嘴唇終于又動了。
“我沒看錯吧,他果然在說話!”
這次他斷斷續續發出微弱的聲音:“我感受得到……活著……很痛……”
阮夫人喜極而泣。
聽見她的哭聲,阮玉覆著眼睛的布條兩端,也微微有些濡濕。
“渴……”
鄔七七著急忙慌:“阮哥哥說渴了,我去給他倒水!”
馮婞此時才進屋來,道:“渴了喝什么水,去給他端藥。”
元寶擦著眼角連忙道:“我去!”
很快端了藥來,折柳摘桃很嫻熟,一人捏著他的嘴,一人舀著湯藥往他嘴里喂。
他不住地吞咽。
喂了兩碗藥后,他又沉沉睡去了。
阮夫人迫不及待地問:“董太醫,我兒情況可是穩定了?”
董太醫道:“他能說話,說明已找回了意識,是個好兆頭。就看他何時蘇醒,只要他徹底蘇醒,就沒有大問題了。”
馮婞道:“夫人莫擔心,得讓他緩緩。剛活過來的時候是很難受的,渾身又痛又重,我們要給他一點時間。”
阮夫人點點頭。
沈奉也進了屋子里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床上的阮玉身上,只有他的注意力放在她說的話上。
她好像很能明白這種感覺,因為她親身經歷過。
她說得沒錯,到晚上的時候,阮玉總算緩過來了,人也蘇醒了。
晚上,他屋子里的人進進出出,送粥的送粥,端藥的端藥,沉悶了這么些天,終于大家都一副輕松歡喜之態。
馮婞沒進去打擾阮家一家團聚。
阮玉跟阮夫人說了一會兒話,鄔七七十分活潑,嘰嘰喳喳話說個不停,都是在講這些天他沉睡時候的事。
講他們為了喚醒他都做了哪些努力,都發生了些什么事,就連折柳摘桃去街上抓藥時的所見所聞也都跟他講了一遍。
阮玉莞爾:“難怪,我在睡夢中也仿佛能聽見些嘈雜的聲音。”
鄔七七道:“這說明我們的法子都起效了呀。”
阮玉才醒來,阮夫人不敢耗他太久,說了會話就和鄔七七離開了,留下元寶在屋里照顧。
馮婞來時,元寶還揉了揉眼睛,心里嘀咕著,怎么少/將軍沒來,皇上卻來了。
他家公子還勞皇上親自來看,要放在平時,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元寶連忙起身,準備跪下行禮。
馮婞叫住他,道:“我代表少/將軍過來看看。她不方便出面。”
元寶呆頭呆腦,不知該如何應答,阮玉便道:“先出去吧。”
元寶應了一聲:“哦。”
阮玉靠坐在床頭,雙眼蒙著布條看不見,只能聽房里的聲音。
馮婞從袖中取出幾根削好的木棍,把床邊這個木人樁最后再組裝完整。
阮玉聽著那木頭摩擦的聲音,睡夢中再熟悉不過,此刻溫聲道:“為了讓我練拳,你還真是煞費苦心。”
馮婞道:“說練就要練。回頭回楚西的時候,可別忘了把這木人樁搬回去。”
阮玉點頭:“好。”
馮婞又道:“你身上的傷都不是問題,假以時日,都能夠慢慢養好。手指的話,”她停頓了一下,“碎掉的指骨,董太醫給你正了正骨,需得養兩個月再看。”
阮玉動了動手,相互摸摸自己的左右手手指缺失的地方,道:“缺了一根食指,一根無名指。不過應該不影響我拿筷吃飯,就是拿筆的手勢需得重新練練了。”
馮婞道:“你肯定沒問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