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生堂的牌匾掛上門楣的那一刻,很快便引起一群老街坊的圍觀。
清晨的陽光穿過梧桐樹葉的間隙,在那塊泛著琥珀光澤的黃花梨匾額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匾上【養生堂】三個鎏金大字筆走龍蛇,每一筆都仿佛蘊含著天地至理,讓人望之便覺心神寧靜。
“哎喲喂!”拄著烏木拐杖的張大爺顫巍巍地伸出手,布滿老人斑的手指輕輕撫過匾額邊緣的紋路。
那木質的溫潤觸感讓他渾濁的雙眼微微睜大:“這包漿...這木紋...”
他咂摸著嘴,聲音有些發顫:“老頭子我活了八十有三,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的老物件!”
挎著竹籃的劉嬸湊上前來,籃里剛摘的青菜還帶著晶瑩的晨露。
她瞇著眼打量匾上的字跡,突然“咦”了一聲:“你們看這字,筆鋒如刀,力透木背,倒像是練了幾十年的老手筆!”
說著壓低聲音對身旁的王大媽道:“聽說醫館的主人是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
正午時分,艷陽高照。
買菜回來的李嫂突然指著匾額驚呼:“快看!那字在發光!”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養生堂】三個大字表面確實流轉著一層淡淡的金芒,那光芒如水般流動,卻又轉瞬即逝,讓人疑為眼花。
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不到晌午就傳遍了老城區的每個角落。
回春堂內,趙掌柜正慢條斯理地捋著花白的山羊胡。
聽到徒弟的稟報,他手中的青花瓷茶盞“咔”地一聲重重磕在案幾上:“二十出頭就敢開醫館?”
他冷笑一聲,胡須隨著鼻息輕輕顫動:“老夫敢用這三十年行醫的名聲打賭,這小子怕是連《黃帝內經》的目錄都背不全!”
隔壁濟世堂里,孫大夫正在青石藥碾前研磨藥材。
聽到這消息,他頭也不抬,只是手中碾輪轉得更急了些,碾槽里的藥材發出咯吱咯吱的呻吟。
“現在的年輕人啊,“他嗤笑道:“跟著師傅學個三五年,背幾副湯頭歌訣,就敢掛牌坐診了。”
藥碾發出沉悶的碾壓聲,仿佛在應和他的嘲諷:“等治出人命,有他哭的時候!”
唯獨百草堂的齊老大夫聽聞此事后,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他特意讓徒弟攙扶著,顫巍巍地來到養生堂門前。
當看清那塊匾額時,老人枯瘦的身軀明顯一震,回程路上,他始終沉默不語,直到徒弟再三追問,才幽幽嘆道:“那匾...不簡單啊。”
兩日后,養生堂正式開業的清晨。
薄霧如輕紗般籠罩著青石板鋪就的老街,屋檐下的晨露在朝陽下閃爍著珍珠般的光澤。
陳南一襲靛青色長衫立于門前,袖口的暗紋云飾在晨光中若隱若現,整個人透著一股出塵的氣質。
他手持線香,點燃了門前懸掛的萬字頭紅鞭炮。
“噼里啪啦——”炸響的鞭炮聲驚飛了檐下的麻雀,硝煙裊裊升起,在匾額周圍繚繞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