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舒桐的身體微微前傾著,仿佛失去了平衡一般,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的李富貴身上。她的上半身繼續下壓,越來越低,兩人之間的距離也在不斷縮短。終于,當他們的鼻尖距離不到十厘米時,周舒桐停了下來。
她的目光緊緊鎖住李富貴的眼睛,毫不退縮,語氣堅定地問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張英耀的案子,你用了什么手段?”
就在這時,一聲清脆的響聲突然打破了房間里的緊張氣氛。原來是搪瓷缸滾到了腳邊,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在這陣聲響中,周舒桐清楚地感受到了李富貴似乎是顫抖了一下。
李富貴覺得喉管被無形的手攥緊,周舒桐身上的茉莉香混著消毒水味扎進鼻腔,刺得他眼眶發酸。她睫毛投下的陰影在自己臉上游移,像審訊室里搖晃的探照燈,每根汗毛都在她目光里發燙。搪瓷缸滾動的聲響里,他膝蓋不受控地撞向床板,腳踝卻軟得像泡發的海帶,連蜷縮都做不到。
“我……”他聽見自己的聲音碎成了渣,后槽牙嘗到鐵銹味——才發現指甲已經掐進掌心。周舒桐眼里燒著的火越旺,把他后頸的冷汗都烤成了冰碴。
李富貴后背緊緊抵住床頭鐵架,肩胛骨硌得生疼,卻仍止不住地往后縮。周舒桐的鼻尖跟著他的動作前移,兩人之間的空氣被擠壓得發燙,他甚至能看清她虹膜里細碎的褐色紋路。
“別躲了。”她的聲音裹著怒意,噴在他汗濕的鎖骨上。他后腰抵著的鐵架發出“吱呀”輕響,每往后挪半寸,周舒桐的手掌就往床沿按近一寸,袖口的紐扣幾乎要蹭到他下巴。
“我……”他的尾椎骨抵到床角,退無可退。周舒桐的膝蓋已經擠進床沿與床頭柜的縫隙,大腿外側的布料擦過他小腿,燙得他猛地繃緊肌肉。她領口的銀鏈晃成一道白弧,在他視線里切割出鋒利的光——那光隨著她前傾的動作壓下來,像審訊室的鐵門轟然關閉,把最后一絲逃路碾成齏粉。
“現在可以說了吧?”周舒桐說這句話時,尾音帶著淬過冰的鋒利,像把手術刀劃開凝滯的空氣。李富貴急促的呼吸撲在她手腕上,混著他后頸滲出的冷汗味。
周舒桐的指尖在床沿上急促敲擊,像催命的鼓點。她能聽見自己心跳聲蓋過了搪瓷缸滾動的輕響,喉嚨發緊得幾乎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卻又怕一停頓就會讓眼前的線索溜走。
“你明明有辦法的,對不對!”她的聲音帶著破音的顫抖,往前傾的身體幾乎要跌進李富貴懷里,“為什么不肯說?就像是剛才提起過的張英耀的案子那樣……”尾音突然哽在喉間,她看見李富貴別開的眼神里閃過一絲掙扎,立刻伸手攥住他手腕,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求你了,哪怕只告訴我一點——”
掌心下李富貴的脈搏跳得飛快,和她的心跳撞在同個頻率上,讓她莫名生出孤注一擲的勇氣。“算我求你,”她放低聲音,卻把臉湊得更近,直到兩人睫毛幾乎要掃在一起,“就當……就當是為了那些受害者呢?”
李富貴看著眼前這個帶著倔強的女人,后頸抵著床頭鐵架的棱角,腰腹肌肉因持續后仰而泛起抽搐般的酸痛。他張了張嘴,喉間卻像塞著團浸水的棉花,只能發出含糊的氣音:“你……先讓我……”尾音被吞咽的動作切斷,視線越過周舒桐肩頭,定格在墻上斑駁的水漬上。
察覺到對方絲毫沒有退開的意思,他腰部猛地傳來一陣鈍痛,像是有根細針在脊椎間來回攪動。“算我求你……”他終于偏過頭,與周舒桐灼熱的目光撞個正著,忽然發現她瞳孔里倒映著自己扭曲的臉,“腰要斷了……我真的……說,我都說。”
話音未落,他后腰又重重磕在鐵架上,疼得齜牙卻不敢動彈。周舒桐的呼吸近在咫尺,他數著她睫毛顫動的頻率,忽然泄了氣般閉上眼,任由酸痛從尾椎爬滿整個后背:“先讓我坐直了……。”
李富貴話音剛落,病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王大寶左手懷抱著三個洗得發亮的蘋果,右手正拿著個咬了一半的往嘴里塞,果肉的甜汁順著指縫往下滴。可他目光觸及病床的瞬間,看到了姿勢“曖昧”的李富貴二人,手指猛地僵住,咬了一半的蘋果“啪嗒”掉在地上,嘴巴還維持著咀嚼的姿勢,腮幫鼓得像塞了核桃。
“抱、抱歉!”他慌忙用肘彎夾緊懷里的蘋果,右手在褲腿上亂蹭,卻把汁水抹得更勻,“你們繼續……”喉結猛地滾動,他把嘴里沒嚼完的果肉囫圇咽下去,發出“咕咚”一聲悶響,耳朵尖紅得比手里的蘋果還鮮亮。
張老頭從他身后探出頭,目光在兩人貼緊的肩膀上轉了兩圈,忽然慢悠悠開口:“蘋果該削皮,帶皮吃硌牙。”王大寶僵在原地,懷里的蘋果因顫抖輕晃,在寂靜的病房里發出細碎的碰撞聲。
王大寶后背抵著門框連連后退,懷里的蘋果險些滾出來,他手忙腳亂地用下巴壓住最上面那顆。張老頭在他身后輕咳一聲,他這才驚覺自己被擋住了退路,慌忙側身時蘋果“骨碌碌”掉了一個,險些砸在張老頭的腳背上。
“您、您先請……”他彎腰撿蘋果的動作僵在半空,后槽牙咬得發緊。張老頭跨過門檻時,忽然用搪瓷缸輕輕磕了下他后腰:“關門輕點,別嚇著人。”王大寶喉嚨里“嗯”了一聲,卻不敢抬頭,只盯著張老頭沾著蘋果汁的鞋尖,看他慢悠悠晃到走廊盡頭。
終于攥緊門把手時,他渾身的汗都快把襯衫浸透了。最后一絲視線掃過病房里貼得極近的兩道身影,他聽見自己干澀的嗓音擠出句“您、你們忙”,隨后迅速合上房門,指腹在門把手上碾出濕漉漉的印子。走廊的風卷著消毒水味撲來,他忽然想起張老頭剛才在他耳邊說的話,后頸猛地躥起一層雞皮疙瘩——那老爺子出門時,分明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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