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王大寶的聲音的瞬間,李富貴感覺到自己的胸腔里像是有一股沉重的力量在翻滾,最后從喉嚨里擠出了一聲低啞的“嗯”。這聲音輕得如同羽毛飄落,卻又仿佛承載了千鈞之重。
然而,盡管李富貴做出了回應,他的身體卻依然保持著僵硬的姿勢,沒有絲毫轉動的跡象。他絕不能讓王大寶看到他眼底那密布的血絲,以及太陽穴處突突跳動的青筋。這些都是他內心情緒波動的外在表現,而他絕不希望被任何人洞察到他此刻的真實心境。
“石勝利在衛生間,你去看看他有沒有什么事兒,還有……沿著病房找找周隊長。”李富貴忽然開口,聲音沉得像塊浸了血的鐵,拇指碾過耳釘上的紋路。
腹部的刺痛感突然加劇,他猛地按住傷口,指縫間卻沒摸到預想中的濕潤——伊晏寧的針管里到底注了什么?致幻劑?基因穩定劑?還是她總掛在嘴邊的“進化催化劑”?李富貴看著應聲出去的王大寶,再度陷入了沉思。
直到王大寶和石勝利抬著還在昏迷中的周舒桐返回,把周舒服放在一旁空著的病床的時候,李富貴還沒想明白一切,王大寶累的一屁股坐在k先生的病床旁,似乎剛才抬周舒桐進來是一個十分辛苦的活計一樣。
剛才李富貴沒注意,直到此刻才看到王大寶和石勝利二人雖然清醒了過來,不過從那蒼白的臉色和沉重的呼吸聲來看,很明顯這個什么“晚安劑”的藥效還沒過去,李富貴借著暖壺的掩護給二人倒了一些空間中的靈泉水,隨后自己則喝了一杯,靈泉水入肚,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靈泉水確實有療效,總之腹部針孔的刺痛感減弱了一些,而且王大寶和石勝利二人的精神也好了一些。
“大……大……大寶,你……你……你……”恢復了一些精神的石勝利指著王大寶驚愕的說道。只見石勝利臉色煞白,手指死死地握著手中的茶缸,恨不得把茶缸捏變形。他盯著王大寶身后的k先生,喉結劇烈滾動著卻說不出話——男人脖頸處的皮膚像被無形的手撕扯,正成片開裂翻卷,露出底下灰敗的肌肉組織,沒有半絲血跡。那些本該是血肉的部位泛著詭異的蠟質光澤,剝落的皮膚碎片掉在床上。
石勝利突然的舉動讓王大寶一陣莫名其妙,又喝了一口水,疑惑的看向石勝利,“你咋了,跟看見鬼一樣?”
“你……你背后他、他的臉……”石勝利終于擠出半句話,瞳孔因恐懼縮成針尖。
王大寶剛灌了半口水,喉結還沒來得及落下,就被石勝利顫抖的手指斷斷續續的話釘在了原地。
他感覺后頸的汗毛突然炸開,像是有冰涼的指尖正在順著脊椎往上攀爬。水杯從掌心滑落,在地面砸出細碎的水花,他卻聽不見聲響,視線順著石勝利驚恐的目光緩緩后轉,頸椎發出“咔嗒”的輕響。
首先撞進瞳孔的是一片灰敗的蠟質光澤。k先生的脖頸皮膚正像受潮的墻紙般層層翻卷,剝落的碎片掉在床單上,發出詭異的“簌簌”聲。
那些本該滲血的傷口下,肌肉組織泛著死魚肚皮般的青白,紋理間還嵌著細密的裂紋,像極了沙漠里皸裂的河床。
王大寶的胃袋突然抽搐起來,喉嚨里泛起酸水,他強忍著沒讓那股熱流沖上來,卻在對上k先生眼球的瞬間徹底破防——那雙眼睛渾濁得像是蒙了層漿糊,眼尾裂開蛛網狀的血紋,黑瞳縮成針尖,直勾勾盯著他的眉心,仿佛要看穿他頭骨里的腦漿。
“艸……艸他m的……”王大寶的后背狠狠撞上床頭柜,手中的搪瓷缸“咣當”落地,滾出老遠。他看見k先生的嘴唇不自然地向后扯,露出牙關間咬著的黑色異物,那東西表面疙疙瘩瘩,像是某種碳化的組織。
更駭人的是裸露的小臂,皮膚脫落后的組織表面布滿裂紋,隨著尸體輕微的顫動,竟有細碎的粉末簌簌掉落。
他突然想起小時候在鄉下見過的干尸,被曬得縮水的皮肉下,骨頭就是這樣青灰色的,可眼前這具尸體明明還帶著體溫般的詭異質感。
一旁的石勝利喉嚨里的“咯咯”聲突然變調,像壞掉的風箱。王大寶感覺他的心臟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呼吸變得滾燙,仿佛鼻腔里全是燒糊的電線味。尸體指尖的半片暗銀色碎屑突然折射出冷光,他猛地想起李富貴說過的“骨質結晶”,胃里的酸水再也壓不住,“嘩”地噴在床尾。
“這……這他媽是誰啊……”他顫抖著摸索墻面,指甲在石灰墻上刮出刺耳的聲響。他看見k先生的手指突然蜷曲,指尖的結晶碎屑刺入掌心,卻沒有半滴血流出來,那場景像極了某種非人的生物在模擬人類的動作。恐懼像潮水般漫過頭頂,他再也支撐不住,順著墻滑坐在地,后背貼著冰涼的墻壁,卻感覺有無數雙眼睛正從天花板的陰影里鉆出來,密密麻麻地盯著他的每一寸皮膚。
李富貴垂眸掃過兩人被嚇到的樣子,指關節抵著眉心緩了兩秒。他彎腰撿起王大寶摔在地上的搪瓷缸,聲音沉得像浸了冰水:“慌什么——這不就是本應該躺在這里的k先生嗎?”說完沒有理會二人而是把目光投向了還在昏迷之中的周舒桐。
只見周舒桐的身體在床單上扭成一團,指尖深深摳進掌心,指節因用力過度泛出青白。她的眉頭擰成猙獰的結,冷汗順著鼻尖砸在枕頭上,把淡藍色的枕套洇出蛛網般的水痕。突然,她喉嚨里發出壓抑的嗚咽,像是被人掐住脖頸的幼獸,含混的音節里混著破碎的“別……”和“疼……”,尾音拖得極長,帶著顫栗的氣抖。
她的眼皮劇烈顫動,仿佛眼球在眼皮下瘋狂轉動,追捕著某個看不見的恐怖幻影。突然,她整個人猛地抽搐,膝蓋重重磕在床欄上,發出悶響,卻渾然不覺。她的右手死死攥住床單,指縫間透出床單纖維斷裂的輕響,左手卻不受控地揮向半空,像是要拍開什么撲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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