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被迫還是巧合,在這個世界,宋言也算是有家室了。
兩世為人,第一次成親,便是連新娘子都未曾見過,肩膀亦是有些沉重。
雖說送入洞房,卻也不會馬上洞房花燭,畢竟現在正是中午,儒學當道的時代可不推崇白日宣淫……明面上不行。
當然,這洞房花燭夜多半是要一個人過的,便是洛玉衡這個丈母娘再心疼女婿,也不至于讓小姨子代替圓房。
顧半夏這個通房丫鬟,也不可能在洞房花燭夜爬上姑爺的床。
接下來就是喜聞樂見的吃席環節,身為新郎宋言還要挨個兒敬酒,這是規矩,不能壞了。
幾個婢女簇擁著洛天衣離開,恰在此時,一聲尖銳的公鴨嗓從大門口傳來:
“圣旨到~~~~”
拖長的嗓音抑揚頓挫,回蕩在每一個賓客耳邊。
圣旨?
在小小的寧平縣,圣旨可是稀罕玩意兒,尤其還是在洛家長女大婚之日,不少人心里都是一個咯噔,莫非寧皇要來添堵?
抬眼望去,只看到三個身穿幞頭袍衫的男子從大門處走入,三人皆手持拂塵,兩個年輕一點的,袍衫淺紅,躬身跟在后面,這是五品太監。
為首一人須發皆白,一張老臉宛如枯樹皮,紫色袍衫,這是三品大太監。
洛玉衡面色倒是平靜,默默看著三個太監步入大廳,秀眉微蹙:
“魏忠,我那老哥又準備把我給貶到什么地方?我現在只是一介平民,該不會是要將我貶為賤籍吧?”
魏忠,好名字,要是再加個賢字就更好了,妥妥九千歲,宋言在心中吐槽著,覺得有趣。
四周一眾賓客卻是面露古怪,你要是別在寧皇沒了皇子皇女的時候開席,何至于此?現在可好,你女兒結婚,寧皇也給你上眼藥來了,真不愧是兄妹。
魏忠也熟知洛玉衡的性格,聞言無奈苦笑,清了清嗓子雙手打開一卷黃綢:“殿下,還是先接旨可好?”
洛玉衡雖對寧皇諸多不滿,可這個時候終究是給了皇帝幾分面子,哼哼了兩聲,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下,四周立馬跪倒一片,便是那些賓客也不例外。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茲聞洛氏女玉衡,于其之前之所為,頗有悔意,常于深夜慟哭,朕心甚慰……特赦免洛玉衡罪行,復皇室宗親位,敕封寧平縣主。”
四周安靜如雞,諸多賓客面面相覷,嘴角都在不斷抽搐!
這是兄妹兩個終于要和解的節奏嗎?縣主,五品爵,還沒有封地,自是和之前長公主身份沒法比,但單單承認皇室宗親這一條,就足以讓洛家翻天。
只是……這圣旨還能再扯淡一點嗎?
頗有悔意,嘗于深夜慟哭?
這是洛玉衡能做出來的事兒?狗都不信。
多半是太后掛念女兒,不忍女兒在外受苦,這才找到寧皇,寧國崇尚孝道,面對太后請求便是寧皇也不好拒絕,只能隨便胡謅了個借口,下了這道圣旨。
可以想象,寫下這道圣旨的時候,寧皇那咬牙切齒的模樣。
唯有洛玉衡不以為意,丟了一句回去替我謝謝他,便算完事兒,規矩不規矩的,也不甚在意。
眾賓客忙上前恭喜,唯有宋家三兄弟相視一眼,皆是面色陰沉。
本以為洛玉衡再無翻身機會這才換婚,誰能想這皇帝不講武德,現在洛玉衡只是縣主,但想來恢復公主身份也只是時間問題,在寧國外嫁公主的兒子,承襲駙馬爵位,女兒承襲公主爵位,只是要降低一檔,如此洛天璇這個嫡長女便是未來的郡主,宋言便成了郡馬。
宋震雙眼通紅。
他的。
都是他的。
那該死的宋言,憑什么將這些全部搶走?
仿佛有無數的蛆蟲啃噬著宋震的心臟,只讓其胸腔都是陣陣絞痛,看向宋言的視線更是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
宋言則是更加平靜,話說奉天承運皇帝,似乎是明朝洪武大帝時期才開始的句式,倒是沒想到這個世界這么早就出現了。
三個太監也被留下來吃席。
洛天衣在幾個侍女的服侍下往后堂去了,宋言亦是如此,新郎的打扮太過繁瑣,需換上一身輕松點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