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松江府懷慶街依舊燈火通明,街道上花燈如織,仿佛浩浩蕩蕩永不熄滅的煙火,小販們高聲叫嚷,更有人敲鑼打鼓,卻是藝人雜耍。
熱鬧與狂歡大約要持續到凌晨才會散去,再加上今日群玉苑開張,那可是享譽全國的青樓,更是吸引了不少文人騷客,都想要品嘗一下這東陵服務是怎般銷魂。
幾乎每個妓子都有了客人,這種事兒又不太適合拼團。
不少人便只能坐在堂內,聽著帷幕后婀娜倩影的歌聲。
那是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人。
一些青年才子會將新寫的詞作拿去給伶人唱誦,往往能引來一番稱贊,才子們互相較勁,倒也風雅。
若真能寫出一首好的詩詞,無論走到什么地方都會受到禮遇和尊敬。雖然也有人說詩詞不過小道,與治國平天下無用,但無法否認,若沒了那些流傳千古的詩詞,漢民族的文明也會少幾縷芬芳。
對面,是一方客棧。
群玉苑進進出出的累了,然后去對面睡覺倒也不錯……畢竟不是每一個進青樓的人都有錢包夜的。
客棧一處臨街窗口映著兩道身影,卻是兩名女郎,其中一名人身段纖細,一襲白衣,懷抱一柄長劍,儼然女俠風范。
另一人,年芳二十,三千青絲盤起,做婦人裝扮。
眉目如畫,腰肢纖纖,但胸口和臀兒卻很是豐滿,一雙大腿亦是渾圓修長,便是已經穿上較為寬松的衣服,背后仍舊能看出飽滿的曲線。
那白衣女子,自是搭便車過來的洛天衣,至于另一人卻是房俊的妻子,高陽郡主,美則美矣,然眼神中總帶著一縷抹不去的悲傷,尤其是看到下方丈夫身影的時候,憂傷更甚。
可能夫妻生活不太和諧。
兩人從輩分上來看,算是堂姐妹,只不過高陽郡主是貨真價實的皇室血統,洛天衣是收養的,但高陽卻并沒有瞧不上洛天衣的意思,房家在洛家舉行婚儀的時候并未到場,關系似是一般,卻是不知這兩人是如何相識的,關系似是還不錯。
“那便是妹婿了吧?”因為高陽要比洛天璇年長一歲,故稱妹婿:“倒是個厲害人物。”
“厲害?”洛天衣挑了挑眉毛:“被欺負成那模樣也不敢反抗,沒看出來哪里厲害了。”
高陽郡主掩嘴輕笑:“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一言不合便拔劍傷人嗎?他只是挑起一個引子,便將宋家辛苦維持的名聲給打落干凈,還讓宋云沒了一個未婚妻。”
“怕是在宋云叫住他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宋家兄弟會做什么,說什么,已經想好了應對的法子。”
說著,高陽郡主眉頭一蹙,她看到樓下房俊,動了。
自從宋震親口承認了國公府的齷齪,房俊便有些看不上宋氏三兄弟,雖是國公,卻終究小門小戶出身,比起真正的名門還是少了些底蘊。
只是房俊城府較深,并沒有表現出來,臉上甚至掛著溫和的笑,明明下著雨卻搖著折扇,閣樓上高陽郡主已經不忍再看下去了,這故作姿態的模樣讓她滿心羞恥,多看一眼都感覺尷尬。
房俊自不知妻子的想法,只是沖著宋言抱了抱拳:“宋兄,請了。”
“請了。”
“宋兄,都是一家兄弟,何至于此?有什么事一家人關起門商量便是,何至于鬧到大庭廣眾之下?”房俊笑呵呵的打圓場。
雖瞧不上宋氏兄弟,但畢竟是自己帶出來的伙伴,這時候自是要幫忙說句話的……當然,這種幫忙也只是淺嘗輒止,不至于讓旁人覺得自己不夠朋友即可,不會過多深入。
短暫的停頓之后,視線便再次看向顧半夏:“這位姑娘可是兄臺侍女?”
那視線讓宋言心中厭惡,卻依舊耐著性子:“兄臺究竟有何事?”
房俊也不以為意,轉身指著身后的四個姑娘說道:“不知宋兄覺得在下這四位侍女如何?”
宋言隨意掃了一眼,那四個女郎打扮的倒是相當艷麗,身段也是不錯,膚色白皙,年齡皆是十六七歲,正是少女最美好的年齡,然再多的胭脂也難掩內里的憔悴,眼睛皆是黯淡又空洞,沒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