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洛天衣撐著傘。
這本是顧半夏的工作。
碎石子鋪成的路面平日里還好,一旦遇到暴雨就會變成泥濘的漿糊,一行人走過啪嗒啪嗒的濺起水花。
油紙傘的工藝也比較一般,蒙蒙水霧透過紙傘撲打在面前,小姨子鬢角發絲變的濕漉漉,貼在臉上。
不過,暴雨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小姨子身上的血腥味被驅散了不少。一路走過,無人言語,洛天衣偶爾會抬起頭偷偷的看一眼油紙傘另一邊的宋言,面色有些難以形容,不知在想些什么。
“剛剛謝謝了,要不是你,我可能要被那楊華殺了。”宋言笑呵呵的:“早聽聞你喜好舞刀弄槍,實力不錯,今日方大開眼界,我這個做姐夫的卻是要小姨子來護著,倒是丟人了。”
洛天衣松了一口氣,原本緊繃的俏臉也不由散開一抹笑顏,沒有被當成殺人不眨眼的魔女,這樣就好。明明之前都無所謂的的,空出來手指勾了勾耳鬢的發絲,究竟是什么時候開始在意這些呢?
記不太清了。
“你知道,我這次為何要斷了宋震一條胳膊,一條腿嗎?”
聲音夾在雨幕中,斷斷續續。
大概,還是想要傾訴一下的吧。
“為什么?”洛天衣是個很好的聽眾,歪頭的姿勢有點可愛。
“很小的時候吧,我大概五六歲,宋震和幾個家丁在院子里踢球……呃,就是蹴鞠,然后呢,不小心便把蹴鞠踢到了樹上。”
“明明有輕功不錯的護院,可那宋震卻非要我爬上去取下蹴鞠,不然,我和母親便沒有飯吃,沒辦法呢,只能往上爬了,好不容易爬上去了,宋震便和幾個家丁在下面用力的搖著樹干。”
宋言微微頓了頓:“然后我就掉了下來,一條胳膊一條腿骨折了,宋震便和幾個家丁圍著我哈哈大笑,還是我的娘親不顧一切的沖出來,將我搶了回去。”
他的語氣很平淡,仿佛只是在講述一件和自己完全無關的事情,可洛天衣卻是沉默了,她的腦海中浮現出那樣的畫面,一個五六歲的孩童躺在驚恐的看圍繞著自己的一群成年人,或許,那時候的他還不明白,這些成年人為何會笑的那么開心。
或許,相比較身體上的痛苦,精神上的無助才更令人絕望。
不由得,洛天衣的身子緩緩沖著宋言那邊靠攏,她將油紙傘交于另一只手,空下來的素手似是想要捉住什么,遲疑了許久終究放了下來。
“那姐夫,現在好受一點了嗎?”
“好受多了。”宋言笑笑:“我小時候,就很羨慕那些實力高強的護院,大概是覺得成了武林高手,就有足夠的本錢保護自己和娘了吧。”
“我曾在心里發誓,有朝一日有了足夠的實力,我一定要殺了宋震,殺了所有欺辱過我的人……你應該能看出來,我有在修行武學吧?”宋言話鋒一轉。
他知道,自己擁有內力的事情,瞞不過洛府的那些人。
洛天衣點了點頭。
“我已經修行了挺長時間,大概快一月了吧,我想知道,究竟怎樣方能成為一品武者!”宋言望向洛天衣,盡管這些時日內力與日俱增,但宋言知道自己還算不得一品武者。
很難形容那種感覺,就像是差了些什么。
洛天衣柔柔的笑了,小姨子平日里都冷冰冰的,其實笑起來蠻好看的。
“一品武者哪兒那么容易,正常來說修行一年能達到一品的,已算是很有天賦了。”
“那你當初多長時間達到一品?”宋言有些好奇。
洛天衣想了想,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個月?”
這樣來看,他的確是有些心急了。
“呃,三天。”
“(ΩДΩ)?”
似是感覺自己這個回答有點過于打擊人了,洛天衣小臉兒微紅:“那個,其實玉霜說過,突破太快也不見得就是好事,容易根基不穩,像我這樣的就是根基特別不穩的,以后突破會越來越難。”
宋言眨著眼:“所以,我的小姨子現在是什么境界?”
“九品大圓滿?”
確認了,小姨子就是在凡爾賽。
十八不到十九歲的年紀,九品大圓滿,半步宗師境,這叫根基不穩?這叫突破越來越難?
洛天衣臉更紅了,總覺得越說越錯,忙強行將話題轉移:“其實,單單看內力,姐夫的境界早就已經超過一品武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