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震歸還玉佩的事情他自是知道,當時心里還有些疑惑,為何母親要特意做這樣一件小事。
這一下全都明白了,他的嘴巴不由咧開,臉上是苦澀的笑。
原來,在那個時候母親就已經準備用他的命來坑殺宋言了嗎?明明那時候他針對宋震的計劃還沒有執行,那時候宋震還完好無損。
心是在痛嗎?
許是如此。
他的一只手放在胸口仿佛用力抓著什么,便是鼻子里的呼吸也變的喘急又短促,大概是因為嗓子里積壓了血塊的緣故,變成了呼啦呼啦的聲音。
就在這時,顧半夏眉頭微蹙似是感覺到了什么:“姑爺……有人來了。”
宋言抬起頭看了看遠處,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見,暴雨遮蔽了一切。
“比我想象中的稍微晚了一點。”
他收回了視線沖著宋云笑了笑:“你們兄弟見面,我便不打擾了。畢竟,你們是親兄弟,我這個外人在場多少是有些礙眼了。”
雖不是同一個父親,但終究是同一個母親,說是親兄弟應是沒太大問題的。
宋言便和顧半夏轉身離去,雨簾遮擋了視線,沒過多長時間兩人的背影便已見不到了。宋云并沒有逃走,一方面是身體上的折磨,在一條腿骨折,身體其他地方也是鉆心疼痛的情況下,他跑不掉的。
另一方面,大概也是因為心已經死了吧。
當然,也可能是為了心中殘存的那一點點希望。
而且宋言也不會讓他活著離開的。若是自己真有了逃走的機會,他也會隨時出現在眼前,就像是一個看客,不知隱藏在哪個角落注視著他親手描繪的畫本。
仿佛被抽走了魂宋云就這么坐在地上一動不動,任憑豆大的雨滴鋪天蓋地的砸在臉上,任憑身子浸泡在水中。
應是過了很久。
嘩啦,嘩啦,嘩啦……
暴雨中終于傳來了一些不一樣的聲音,垂下去的腦袋終于抬了起來,宋云轉身看去,朦朧夜雨中幾道身影出現。
“七弟,你怎會在這里?”
“還如此狼狽?”
當那熟悉的,又帶著一些戲謔的聲音鉆進耳朵的時候,宋云最后一絲絲的希望消失了。
他是設計廢了宋震,于宋云來看這件事他沒有任何錯,不僅僅只是母親的偏愛,更是因為被寵壞的宋震就是國公府的禍害,遲早會給國公府惹來災難。
他是將矛頭指向母親,但也只是想要削減一點母親的權威。
于他的心里,害死母親的心當真從未出現過。
可是在母親看來,自己這條命唯一的價值似乎只是為宋震鋪路。
距離越來越近宋云也終于看清了,對方有五個人,宋震趴在其中一人的背上,他渾身濕漉漉的看起來有些凄慘。雖有一條蓑衣,但在這種暴雨中,蓑衣能起到的用處微乎其微。
他完全不在乎受傷的胳膊和腿經過暴雨的浸泡會變成什么模樣,近距離之下唯有那張臉是混著仇恨,怨毒和痛快的扭曲。
宋震下了地,盡管只有一條腿支撐身體,但他還是在兩個人的幫助下,走到了宋云的面前。
那幾個人,宋云都認識的。
是楊思瑤進入國公府的時候,從楊家帶來的人。
其實宋震原本不用這么狼狽的,他又準備了一輛馬車,在宋云離開松園的時候便悄悄跟在后面,誰知道馬車走出去沒多遠,一個輪子的輪軸便斷了。
如此大半夜,想要找個修理工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幾個屬下本想將宋震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然后獨自解決掉宋云,但被宋震拒絕了,有些事他必須要親手完成。
眼看宋云狼狽的模樣,宋震忽然笑了起來,哈哈哈的聲音在雨幕中回蕩:“老七,你也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