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震微微嘆了口氣,被人要挾的感覺并不好受,隨后伸手摸摸左臉上方一點的位置。大概是那日車禍身子被撞飛的時候在地上蹭的,一小塊頭皮和頭發被磨沒了。
其實算不得多么嚴重的傷。
算下來,前日,昨日,到今日,滿打滿算已三日時間,不說結痂,至少也不應太痛。
但,昨日他堅持要親手解決掉宋云,卻是在暴雨中淋了大半夜,便是有蓑衣依舊渾身濕透,這腦袋上的傷口,自是一直浸泡在雨水中。
怕是要瘍癥了。
他的面色不由嚴肅了一點。
瘍癥,于宋言來說就是所謂的炎癥,吃幾片消炎藥也就好了。
但對于這個時代的人來說,瘍癥其實是很致命的,就像是戰場,很大一部分士兵其實并不是直接戰死,受刀兵之傷后因瘍癥誘發的高熱,化膿,導致的減員也是一個非常夸張的數字。
這兩日只顧著忙碌宋云,宋言的事情,確實是要找個時間去看看大夫了,他可不想好不容易除掉一個競爭者,結果卻因為瘍癥丟了命。
至于那十萬兩銀子,就像他說的那樣,有命拿沒命花。
楊家的錢,又豈是那么容易拿到手的?
所謂的錢號,其實只是一個鋪面,鋪子里只會存放小量銀錢,錢號都有專門倉庫用來存放大額銀錢,地點極為隱秘,更有忠誠的護衛看守。像這種十萬兩的款項,就需要大掌柜親自審批,然后才會將銀錢送來。
前前后后,至少需半月的功夫。
是以,現在宋震一點都不著急,等到這邊事情處理結束,然后再從楊家那邊借來一些高手守在錢號附近,自能將對方輕易拿下,直接抹了脖子,這秘密也就進了陰曹地府。
這樣想著,心頭的懼意便散了大半,雖只是單腳在兩個下人的攙扶下跳著,卻莫名感覺更輕快了。
他甚至都沒有注意到,許是母親長時間灌輸某種觀念的緣故,他甚至已經以楊家人自居。
恰在此時,前方忽然傳來一陣混亂,人群自行沖著兩邊散開,卻是一群差役,為首的,正是房海,紀誠,盧照,吳校。
外加宋鴻濤和宋言。
這是要做什么?
疑惑間,便看到這些人徑直沖到面前,宋鴻濤根本無視兩個下人,一把將宋震頭上的布條扯下,一個猙獰發膿的傷口立刻便出現在眾人面前。
“父親?”宋震驚叫,因著布條擦到了傷口,生疼刺激的宋震臉孔都有些扭曲。
房海一個眼色,便有一個差役上前拿起一縷帶著頭發的頭皮,對著傷口稍稍比劃了一下:“完全一致。”
“兇手就是他。”
嗡。
這忽然間的一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宋震腦海中炸開。
兇手?
怎么回事,他們怎么知道自己是兇手?
他才剛給了錢啊。
……
國公府七公子宋云被殺案,不足一日便告破。
兇手宋震,雖在審案的時候極力否定,但沒多大用處,只是那一塊頭皮便是鐵證如山。
其實正常來說,三日時間的傷口和一日時間的傷口還是有很大區別的,可誰讓宋震腦袋泡水了呢。
傷口腐爛,頭皮發臭,一時間倒也難以判斷準確的時間,在有心人的操作之下,罪證確鑿,暫時被關入死牢,等待刑部審批,不出意外基本就是秋后處斬。
至于他那斷胳膊斷腿的身子,在監獄中究竟能不能撐到秋后……大概能吧,如果佛祖保佑的話。
楊妙清折騰過一段時間,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卻也沒太大用處,反倒是被宋鴻濤抓住機會,以不教子女為名奪了掌家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