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我想你了!”
紙團卷的太厲害,便是攤開依舊皺皺巴巴,只是看到上面寫著的字,楊思瑤身子便微微一顫,眼眶是難以名狀的酸楚,眸子里便蒙上了一層水霧。
多少年了。
多少封信了。
這個開場從來都沒有變過呢。
潔白的貝齒用力的咬著下唇,努力不讓眼淚順著眼眶滾落。
許久,她的鼻子用力抽了一下,躁動的心緒逐漸平了下來。
明明經歷了那么多的事情,她以為自己的精神早已比鋼索還要堅韌。可誰能想到,再一次看到妹妹的來信,意識居然還會出現這么大的波動。
哈。
楊思瑤吐了口氣,兩只手便抬了起來揉著臉頰,然后就感覺有什么東西悉悉索索的從臉上墜落,卻是那一層又一層厚厚的脂粉。楊思瑤吐了吐舌尖,說實話天天畫著大濃妝,那滋味并不好受,整張臉好似都板結起來,無論是悲傷還是喜悅,平素里都不敢有太大的感情波動。
便是稍微大一點的笑臉,臉上可能都會浮現出條條龜裂,若是讓人突然看到,許是會以為遇到了女鬼。
默默的,楊思瑤抬起眸子望了一眼窗外。
今日的夜晚很安靜。
可能是因著秋日臨近的緣故,原本晚上還能偶爾聽到泥蛙,蟈蟈之類的叫聲,現在也消失的干干凈凈,唯有弦月安靜的懸掛在蒼穹,一縷銀色的光自窗外散落,臥房里的一角也蒙上一層霜白的顏色。
楊思瑤并不覺得洛玉衡是個單純的女人,可自從她進入洛府行動上便沒有受到任何限制,她也從未發現有任何人監視自己。
仿佛真的對自己絕對信任。
這情況,甚至讓楊思瑤有點慚愧。
也許,監視自己的人實力很強,她察覺不到吧。
楊思瑤收回心中雜亂的念頭,將視線再一次投向妹妹寄來的信。
楊家非常卑鄙的將讓她和妹妹見面的機會當成莫大的恩賜,唯有當她為楊家做出重大貢獻,亦或是在執行重大任務之前,楊家才會將見面當做獎勵一樣賜下。
但她和妹妹是可以進行書信往來的。
于楊思瑤來說,妹妹寫的每一封信,都是她最珍貴的寶物,每次快要撐不住的時候,看看妹妹寫下的信,看看那稚嫩的筆跡,看看那如同小孩一樣的稚語,疲憊到極致的精神總能重新爆發出些許力量,讓她繼續堅持下去。
她投靠了宋言,但沒完全投靠。
殺死楊妙清其實算不得什么投名狀,畢竟對于楊家來說,楊妙清其實也算是一個棄子,若是犧牲一個棄子,能讓自己接近宋言,甚至打入洛府,于楊家來說還是非常劃算的。這就是楊家,一個沒有任何感情和溫度的地方,于楊家高層來說,人只有兩種……有用的和沒用的。
現在她的情況有些特殊,在宋言這邊,她是從楊家叛逃過來的投誠者,在楊家那邊,她是安插在宋言身邊的密探。
她很小心的維持著微妙的平衡,不曾偏向任何一邊,她給楊家那邊提供了一些宋言的信息,給楊家一種她的確有在做事的感覺,但又不會讓楊家獲得真正有價值的情報。
相應的她也向宋言隱瞞了一些內容,畢竟若是宋言知曉太多,讓楊家懷疑到自己的頭上,妹妹的情況就會變的極為糟糕。
其實楊思瑤自己也很清楚,做事最忌諱這樣瞻前顧后……但有些事情真的很難,宋言說妹妹的情況可能很糟,讓她恐懼,可內心深處終究還抱著一絲念想。
直至現在看到這一封信,楊思瑤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她知道了,妹妹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