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頭,一兩銀子,上不封頂!”
聲音在蕭瑟的秋風中散開,回蕩在每一個人的耳邊。
亮眼的銀光,撩起眼眸中的貪婪。
但,因為平素里的訓練,他們知道什么叫令行禁止,在上官沒有下達命令之前,便是面前有一個絕色美人脫光了衣服,他們也不會做出任何舉動。
對于諸多士卒眼神中的貪婪,宋言很滿意。
士卒需要欲望。
宋言從來不覺得這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越是強大的軍隊,就越是需要欲望來支撐,這種欲望可以是守境安邦的榮耀,可以是一輩子花不完的財富,可以是封妻蔭子的地位和權力,唯有足夠熾熱的欲望方能讓士卒更加用心的去訓練,更加拼命的去殺敵。
只是,宋言目前沒有封賞的權力。
這個時代,保家衛國是一個非常空泛的口號。
對于絕大部分的寧國士兵來說,保家衛國?我踏馬連肚子都填不飽,哪兒有力氣保家衛國?
我在邊境殺敵,守護百姓,莫名其妙就成了逃兵,全國通緝,還保衛個屁的家國?
我豁出性命同異族廝殺,我的父母妻女卻在被權貴欺辱,為何還要保衛家國?
現在的寧國,已經腐朽。
保家衛國,守境安邦的口號和榮耀,只會讓兵卒恥笑。
宋言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選擇了另一種能更簡單,更直接讓這些士卒興奮起來的東西……錢。
明朝末年,幾百萬的明軍當真打不過幾十萬的女真嗎?是因為沒有餉銀,士兵根本提不起戰斗的沖動,是因為文官一個接著一個的投降,摧毀了反抗的脊梁。
一個人頭,一兩銀子。
士卒的眼睛中開始閃著詭異的光,呼吸聲變的粗重,就像是煉鐵高爐的風箱。
他們想不到,打仗除了領取固定的餉銀之外,居然還有額外的獎勵,對于雷毅那些邊軍這更是難以想象的事情。畢竟他們平日里打仗,有什么功勞都是監軍,是官員的,無論你是斬將還是奪旗,是陷陣還是先登,無論你砍下多少個腦袋,功勞跟他們這些大頭兵都沒什么關系的。
可是,眼前這白花花的銀子不斷在告訴他們,這是真的。
這是一個截然不同的將軍。
是真的會拿出銀子犒賞士兵的將軍。
“屠夫!”
不知是誰,忽然間大吼了一聲。
下一息:
“屠夫。”
“屠夫。”
“屠夫!”
山呼海嘯般的聲浪開始在練兵場回蕩。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興奮和瘋狂,那是一種認同,是一種尊敬,是一種跟隨。
唯有宋言,腦門上滿是黑線。
不是,你們喊什么不好?喊個威武啊,無敵啊,英明啊,縱然是有點尷尬,可宋言也能接受。
哪怕是大不敬的喊個萬歲呢?
可屠夫算怎么回事兒?
這兩個字就摘不掉了是吧?
真是好奇啊,不知那些倭寇看到,他們送上來的銀子變成了殺掉他們的賞錢,會是怎樣的表情。
想來一定會很精彩吧。
……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
橘黃,柔和。
大半個晚上沒有睡覺,宋言也并不困倦。
洛府的早餐正在逐漸恢復平常,幾碟小菜,米粥,饅頭。
宋言大概知道洛天陽的力氣究竟是從哪兒來的了,看那家伙,一口下去小半個饅頭就沒了,宋言喝了小半碗粥的功夫,這家伙已經啃掉了三個饅頭,力氣小才怪了。
“言兒,這一次會有多少倭寇?”
小手放下碗筷,洛玉衡眉頭微皺,柔聲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