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靈月不由瞪大了眼睛,心中震驚的無以言表,她實在是無法理解,父親為何會對一個贅婿這般重視。
房海卻是已經搖了搖頭,不再言語。
說真的,他處理政務的水平著實不太行,自從做了松州刺史之后,各種大大小小的事情讓房海頗為頭疼,幸好還有一個擅長此道的師爺,若是所有的事情都要他親自處理,怕是要不了幾天他就要上書朝廷致仕歸鄉了。
但在其他一些方面,他看的比任何人都要透徹。
五年……最多不會超過十年,寧國將會迎來從未有過的混亂。這種混亂,甚至會蔓延到整個中原,到那時將會是天下大亂。
可笑的是,他都能看出這些東西,可包括父親在內那一群老狐貍卻是看不穿。
不,不是看不穿,而是他們更愿意用朝堂上的那種思維去思考,去做事,這種思維方式讓他們錯誤的將這種即將誕生的危機,當成了朝堂上的爾虞我詐,可實際的情況,卻是要糟糕太多太多。
一旦天下大亂,朝堂上的那些手段也就失去了用處。
亂世中,軍隊才是最重要的。
用朝堂上的那些手段去對付軍隊?面對軍隊,之乎者也的講道理?開什么玩笑,那些泥腿子可不會跟你講道理,把他們惹毛了,整個家族都給你屠了。
都說百年王朝,千年門閥。
沒錯,的確是有一些門閥世家存在幾百近千年之久,可人們往往只記得這些存活下來的世家,卻是記不住亂世中那些在亂軍屠殺之下一夜除名的門閥。
只經營朝堂是不夠的。
而房家又不擅長兵陣之道,那么投靠一個有潛力的軍閥便是唯一的選擇。那些能傳承千年的世家,哪一個不是在天下動亂的時候跟對了人?
宋言麾下的士兵雖然不多,卻是房海從未見過的精銳,若是再給宋言幾年時間去發展,等到天下大亂真個降臨的時候,宋言麾下的士兵將會成為決定寧國未來走向的,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
是以,在房海看來,將重寶壓在宋言身上是完全可行的。
只是再看房靈月的神色,房海就知曉這個長女大概是沒將自己的話聽進去,可惜,他若是有個嫡女,又何至于將希望放在房靈月的身上?
“罷了,罷了,你且去吧。”隨意的擺了擺手,房海有些無奈的說道。
房靈月領命離去。
房海便又伏在桌案上,開始研究手中的這一份奏章。
奏章其實是寫完了的,只是還是要等宋言看過之后,才能決定要不要遞上去,上一次的時候房海海不至于這般麻煩,但現在嗎,絞殺兩萬倭寇的那一場沖突,已經證明了宋言的分量,他不得不比之前更加慎重。
他有種預感,過不了幾年,很多姓氏要消失在中原的歷史。
不管怎樣,高陽郡主好歹也是房家兒媳婦,宋言見了也要叫一聲表姐。
有這一層關系在,便是房靈月那邊不能成,至少雙方的關系也不會變的太差。
這樣想著,便稍感安心,目光凝視著奏章,可房海的眼瞳中卻完全感受不到焦點,他正在思索著什么,實際上在房海眼中,現在的宋言已經有了成為一個軍閥最基本的資格。
手底下,有一支三千人的軍隊。
人數不多,卻清一色都是重甲兵,戰斗力極強,以一敵十不在話下。
能大規模制造重甲,那天晚上在宋言離開之后,房海雖并未向重甲兵討要卻也親手觸摸過,那重甲的質量遠非寧國現在盔甲可比,那長刀,每一把都堪比百鍛刀,甚至還要更加堅固,鋒利,說明宋言絕對掌握了一種更加先進的煉鐵法,如此若是想要擴軍,兵器盔甲都有保證。
洗劫了倭寇的老巢,他并不清楚究竟搶回來多少財物,但看那一口口箱子,數量怕是不下百萬之巨,在很長一段時間不用擔心銀錢問題;而且,白糖和茶葉兩項生意,又能源源不斷給宋言帶來夸張的收入,有了錢,就有了糧。
徹底清理寧國倭患,這是幾十年來寧國面對外敵最大的一次勝利,沿海地區的百姓怕不是都要給宋言立長生牌了,這便有了名。
有兵,有錢有糧,有名聲……
倘若他是寧和帝,怕是那龍椅都坐不安生。
若是坐鎮遼東的時候,在面對女真的戰爭中再獲戰功,與遼東再經營幾年,恐怕就是割據一方的諸侯,甚至有了爭霸天下的底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