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輸在宋言手上兩次,他變的這般落魄也都是宋言的杰作,若是不能除掉宋言,心里怕是過不去這個坎兒。
這樣想著,宋哲便轉身看向窗外。
略微凄冷的夜風撲打在臉上,臉上便泛起一層雞皮疙瘩,他本就坐在窗邊,這個位置能清晰看到街道上人聲鼎沸,摩肩擦踵。宋哲的雙手下意識便緊握起來,雖說已經在白鷺書院讀書數年,可宋哲依舊有種感覺,那就是這座繁華的城市,隱隱然在排斥著他。
他不屬于這里。
他屬于松州府,寧平縣。
在東陵土生土長的貴族二代眼里,在白鷺書院其他學子眼里,他終究只是從小地方走出來的土包子。
便是國公嫡子又如何?
就東陵這地方,最不缺的大抵便是貴族,大官,與那些人相比,他這個小地方國公嫡子的身份,便沒有太大的競爭力。他越是表現的有才能,越是能感受到同窗眼神中若隱若現的梳理和瞧不起,大概也就是在他被楊國臣相中之后,這種瞧不起才稍有改變。等到楊銘被誅殺,楊國臣被罷官,他被剝奪了一切功名,曾經還隱隱約約的嘲諷,就變的肆無忌憚。
他的手,落在膝蓋上,隱隱作痛。
跪在地上時間長了,許是傷到了筋骨……他無法忘記,凄冷的雨天他就那樣跪在白鷺書院的門口,祈求院長不要將其開除。
白鷺書院的院長雖不在朝廷為官,但能量極大,朝中不知有多少高官都要稱呼院長一聲老師,他相信只要院長還愿意收留自己,只要院長還愿意幫他說兩句好話,他的懲罰就有可能抹除,就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他在那里跪了一天一夜,沒能等來院長,卻是等來了諸多曾經的同窗。
肆意的嘲笑。
毫不掩飾的鄙夷。
石塊。
泥沙。
污水。
還有唾沫。
還有他的筆墨紙硯,全都劈頭蓋臉的砸在身上。
他就像是一個被押送刑場的犯人,遭受著肆意的凌辱和嘲弄。
他痛苦,他難堪,他絕望。
他更恨。
恨宋言那個庶子,害的自己如此凄涼;恨楊家,一群沒用的廢物,連累了自己;恨父親宋鴻濤,他都已經如此下場,父親除了寄來一封書信,狠狠罵他是廢物之外,便沒有任何安慰。
他更恨白鷺書院的院長,他曾經的老師,明明只要他愿意拉下臉面去找人,誰會不給他面子?他可是他的關門弟子,卻是連這一點點小事兒都不愿意幫。
只是,他宋哲,不會一輩子窩在泥地里。
他會爬起來,爬到一個讓所有人都要仰望的高度。
這樣想著,宋哲的嘴角便不由自主的咧開,臉上流露出一種近乎瘋癲的表情,一雙眼睛也變的猩紅,條條血絲看的人頭皮發麻。便在此時,宋哲眼神微微一愣,瞳孔中倒映出一些奇怪的畫面。
那是幾個人。
就在對面客棧的樓頂。
內心深處的虛妄被破壞,變成難以理解的疑惑,這大半夜的,這些人爬到人家房頂做什么?
莫不是什么梁上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