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點了點頭,也就沒有強迫,這時代的人總講究一個落葉歸根,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情誰也不愿意離開故土。
“大爺家里有幾畝田”
“十三畝。”
“自今日起,這十三畝田免除田賦;張家所有人,免除徭役。”
張老漢便有些慌,田賦,徭役,一直以來便是壓在農戶頭上的大山,這一下全都給免了。
“另外,作為邊軍,戰死者有五十兩撫恤銀。”
張龍返回馬車,從車子里又取出一個盒子,于張老漢,春桃面前打開,里面便是五十塊碎銀,因著天氣陰郁的緣故,便是這些銀子也暗沉沉的。
張老漢更慌了。
張家灣有一兩百戶人家,從軍戰死者少說也有十數人,便是張老漢也有一個從軍戰死的父親和兄弟,朝廷也規定,從軍者戰死親眷免除一切賦稅徭役。然規矩是規矩,卻從來沒有執行過,至少最近幾十年沒有。
至于撫恤金,雖是聽說戰死之后親眷能拿到一筆不菲的錢財,應該有個二三十兩的樣子,卻也從未見有誰拿到過,大抵是被上面當官的貪了吧。
甚至便是親人是否戰死也不會有人過來告知,最多只是縣衙那邊貼一張告示,自己去看。
是以,見著宋言一下子拿出五十兩白銀,張老漢便有些慌張,一個老實巴交,勤勤懇懇在黃土地里刨食的漢子,什么時候見過這么一大筆錢,一時間居然感覺那些銀子甚是燙手,忙不迭將銀子放下:“貴人,這使不得,太多了,太多了。”
宋言只是搖了搖頭,強行將銀錢塞進張老漢的手里:“大爺,拿著吧,這是鐵柱用命換來的。”
“另外,鐵柱斬殺蠻人七人,得賞銀七兩。”
“我也曾對麾下軍卒保證過,凡我麾下兵卒,一旦戰死其父母妻兒吾將代為奉養,直至其父母百年,女兒及笄,幼子加冠,本想將大爺接去平陽奉養,既然大爺不愿,我便只能多給一些銀錢。”
說著宋言便又取出來十兩白銀,置于桌面。
一下子就成了六十七兩,再加上張鐵柱攢下的四兩銀子,那便是七十一兩。
于張老漢這樣的農戶來說,這絕對是一筆巨款。
一時間枯瘦的手指都在發抖,不斷推拒,嘴里說著太多了,太多了之類的話,倒是春桃眼神有些遲疑……畢竟人死不能復生,丈夫已經沒了,留下她一個寡婦帶著兩個娃娃,若是有了這筆錢,以后的生活應是能輕松一點。
只是春桃素來孝順,公公不收,她卻是不能多說什么的。
宋言便強行將這些錢塞進張老漢的手里:“拿著吧,莫要推辭,只是這樣一筆銀子放在家中,定要小心一些,以免招致禍患。”
“如若大爺覺得不放心,也可以將銀錢暫存于縣令那邊,待到需要的時候,再去縣衙取來也可,縣令洛天樞是我小舅子,倒不是那種貪官污吏,。”
“大爺平日里若是遇到什么麻煩事,也可以去尋縣令,他定會幫忙解決,他那邊我也會交代好。”
宋言便絮絮叨叨的叮囑了許多,尤其是財不露白這一點更是重中之重。
雖說這年頭老百姓大都淳樸,可人的貪欲是禁不起考驗的,若是真讓人知曉張老漢身上有這么多銀子,誰也不敢保證會發生怎樣的事情,如若那般或許就不是在幫助張鐵柱的親眷,而是在害人了。
這些道理,張老漢自然也是明白,便重重點了點頭。
將軍大人是個好人。
既然是將軍大人的小舅子,應當也是不差的。
更何況家里的農具,種糧都是縣令大人差人送來的,這也讓張鐵柱對縣令大人有一種天然的好感,倒是沒有拒絕宋言的提議。
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宋言便起身告辭。
張老漢一直送到了村口,直至馬車消失在眼前,這才嘆了口氣收回了視線,小女娃還是有點懵懵的:“爺爺,剛剛那些人是爹爹的伙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