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怕在不久的將來,就因為這一堵高墻,因為那一句禽獸,導致我們都被人砍了腦袋。”
房海吐了口氣,目光凝視著面前斑駁的城墻,城墻上也有禁衛軍駐扎,數量甚至比外城還要密集,身上也都是銀亮的盔甲,手中都是锃亮的長刀,更有巨弩架于城樓,不知這巨弩,究竟是防備異族入侵,亦或是防備自家百姓
“據說,當初定下這規矩的時候,也是有一些人反對的,然更多的士大夫卻是想要去享受那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最終反對也沒什么用處,墻建了起來,內城,外城分了開來。”
房海繼續說著:“大抵便是那時候,士大夫的地位實在是太高了吧,高到前所未有的地步,皇帝薨逝之后,便給了一個仁宗的廟號。”
“當真沒人能看出這堵墻的禍患嗎”宋言抿了抿唇,有些疑惑。
房海笑了笑:“怎么可能!”
“能入得廟堂的,又有幾個是蠢笨之人接下來幾十年,偶爾也有人提出要將城墻拆除,終究都是不了了之。或許,朝堂上絕大多數人都能看清楚這堵墻會帶來怎樣的后果,可是啊……有些東西,享受過了,再想要將其舍棄,就很難了。”
“或許,不過只是醉生夢死罷了。”
“走吧。”搖了搖頭,房海似是已經沒有太多興趣繼續說下去,引著宋言等人便入了城。
內城和外城的區別自然是極大的。
只是一堵墻,儼然兩個世界。
沒有外城的擁擠和喧囂,內城顯得格外安靜。
青石板鋪成了路面,平整,光滑,便是馬車行走在上面也感覺不到半分顛簸。沒有沿街叫賣的攤販,偶爾能看到一些酒樓,店鋪,大都妝點的金碧輝煌,屬于那種一看裝修就知道非常昂貴的類型。也有人行走于街道,大都不會高聲喧嘩,便是說話也只是低聲交流著什么。庶民,自然也是有的,多是某些府邸的下人。雖然嘴巴上說著人與禽獸不可混而居之,但需要有人伺候的時候,也不是不能網開一面。街道兩旁的商鋪后方,便是依次林立的閣樓,園林,宅院,每一棟都是古色古香,優雅的美感與低調的奢華并存。
每隔幾十步的距離便能看到兩個禁衛軍,相向而立,位于街道兩側……這里不是有禁衛軍巡邏,這里到處都是禁衛軍。
一行人拐了一個彎,兜兜轉轉之后,便來到了一棟府邸前方,房府兩個鎏金大字,于陽光下泛著耀眼的黃。
這宅邸,自然是要比松州府的宅子更奢華一些的。
作為房家嫡子,房海地位是很高的,雖說世子之位因著房俊的死,有了些微的松動,可宅子里的下人,卻也不敢對房海有半分不敬,更何況,就算是不繼承國公的爵位,房海本身也是一個侯爵。
沒有半分怠慢,無論是房海帶來的家丁,還是跟著宋言過來的十個黑甲士,全都得到了妥善的安排,稍稍奇怪的是,偌大的宅子里,卻是見不著主事之人,房海詢問了一番之后方才知曉,他的那些兄弟姐妹,以及侄子侄女,大都不在家中,因著上元將至的緣故,各種詩會茶會數不勝數,都已有了邀約。
于這些人,房海也不是特別在意,吩咐廚房那邊準備了一下中午的飯食。
待到一頓午飯結束,已經過了午時。
下午時間,房海本是準備帶著宋言熟悉一下東陵城,只是忽然想起自己的奏章都還沒有準備好,無奈之下只能留在家里準備奏章,原本準備安排府內的一個管事跟著宋言,也被婉拒,一個人出了門。
當然,說是一個人,宋言也清楚,小姨子定然在某個地方悄悄的跟著自己。
安全方面用不著擔心。
一路走過。
房府,杜府,崔府,張府……大抵都是一些朝廷大員的宅邸,皆是奢華,高雅。路上也遇到不少人,雖覺得宋言的模樣有些面生,卻也沒人感覺奇怪,畢竟朝堂之上人來人往,出現一些新面孔也實屬正常。
偶爾經過一個綢緞布莊,便見著幾個大家小姐于其中挑選布料,內城的綢緞莊子自然和外城的不一樣,里面幾乎都是云錦,蜀錦,這樣的名貴料子,宋言大概知道,其中最值錢的應是一種叫做云煙紗的料子,據說布料極為細膩,半隱半現,如云似煙,頗受王公貴族的喜歡。
一匹云煙紗的價值,許是比得上十匹優秀的戰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