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也沒有衣衫素雅,氣質恬靜的女子,研磨作畫。
房間內,只有一人。
身披大氅,安靜的坐于窗邊,透過一條縫隙,默默的注視著窗外的街道。手中有著一個樸素的茶杯,上面飄著幾片茶葉,茶水清麗,有隱約芬芳。
他仿佛已經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便是宋言推門而入都沒有絲毫察覺。
宋言大抵明白他為何會來這里了,自不是為了尋歡作樂……寧國最美麗的女子大都集中在皇宮,即便群玉苑的女子個個身段婀娜,清麗秀雅,可與皇宮中的女子比起來還有差距。
其實,古代皇帝后宮的女子長相大都不差的。
除了清朝,那當真是一群奇形怪狀的歪瓜裂棗。
寧和帝,所尋求的或許只是外面彈琴的女子……準確來說,是女子彈奏出的琴聲。更準確來說,是琴聲帶來的安寧。沒有坐在那個位子上,永遠也無法理解寧和帝究竟承受了怎樣的壓力,這種壓力對精神是一種近乎殘忍的折磨,或許,唯有這個時候寧和帝才能得到片刻的放松。
皇帝,皇帝,皇帝……人人都想做皇帝,以為做了皇帝,天下都是自己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卻不知,想要做一個昏庸無能的皇帝簡單,可若想成為一個有所作為的明君,那肩膀所要承受的分量,絕非一般人能扛。
那是……社稷的重量。
宋言看了一眼寧和帝,他的面色還是有些蒼白,眼窩深陷,眼眶四周都是黑的,似是許久沒有睡好了。
他也沒有說話,就這樣安靜在旁邊等待著。
一直過去了許久,寧和帝這才收回了視線,將手中茶水飲下,卻是已經涼了。
望見對面站著的宋言,寧和帝的臉上罕見的露出了一絲笑意:“坐吧。”說著還活動了一下手腕,似是長時間維持一個姿勢,導致肢體有些麻木。這時候的寧和帝,已經沒有了朝堂上與楊和同針鋒相對的憤怒,好似之前的震怒只是錯覺,他就像是一個普通的中年人,或者說是老人一樣,活動著肢體,時而還揉揉太陽穴和額頭。手又落在了腹部,眉心微蹙,似是感覺腹部也有些難受。
總覺得,距離上次見面,寧和帝似是蒼老了好幾年。
“這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寧和帝嘆息著。
宋言便咧了咧嘴:“陛下莫要擔心,你定能長命百歲。”
寧和帝便笑了:“長命百歲好嘛,別人都說萬歲,到你這兒就剩下百歲,你這莫不是在咒我信不信我治你一個大不敬的罪過。”雖說兩人只是第二次見面,可并無生疏之感,加之這又是在外面,什么君臣之禮的,也都不是很在意,說話,行為舉止,都較為隨意。
宋言便拿起茶壺給寧和帝滿上:“這世上,哪兒有什么萬歲啊陛下自覺比之大吳太祖何如”
寧和帝搖頭:“大吳太祖以乞丐起家,有驅逐韃虜之功,收拾舊山河,復我中原,讓漢族子民重新屹立于這片大地之巔,再不受異族欺凌。”
“吾不如也。”
“陛下自覺比之漢朝武帝如何”
寧和帝再搖頭:“漢朝武帝,武功滔天,鎮壓周邊百族,中原漢人第一次成為這片大地上的主宰,第一次有萬邦來朝的盛況。”
“吾自不如。”然后便瞪著宋言,面色不善:“你什么意思,我雖然自認算不得昏君,可讓我跟這兩位比,你莫不是故意寒磣我”
宋言便嘆了口氣:“陛下說的沒錯,大吳太祖,漢朝武帝,可謂是中原大地之上皇帝的巔峰,文治武功,無人能超越其二人。”
“然而,就是這樣雄才大略之人,到了晚年,也是寵信方士,以求萬歲。”
“可最終的結果又能如何”
“漢朝武帝,終年六十有三,大吳太祖,七十有一,雖稱得上長壽,可距離萬歲……差之遠矣。”
寧和帝便有些狐疑的看著宋言:“這些事情,朕自然知曉,朕也不會去寵信方士,你同我說這些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