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不至于吧,這茶葉和白生意的利潤,我只是拿走了三成,我記得,剩下的銀錢,娘親已經安排人送入皇宮了才對吧。”宋言便有些狐疑。
寧和帝沉默半響,面露苦笑:“雖是送來百萬兩白銀,然寧國已經虧空多年,需要填補的地方實在太多,百萬兩也不過杯水車薪。”
宋言便有些無奈:“收不上來稅嗎”
“收不上來。”寧和帝嘆了口氣:“仁宗時期,先是說國家不能與民爭利,取消了鹽鐵官營;后來又說百姓賦稅太重,取消了鹽鐵稅,再然后茶稅,酒稅也給取消了。”
宋言便有些無語,鹽鐵稅,茶稅,酒稅,這些可都是稅收中的大頭啊,全都給取消了,拿什么來支撐國家的運轉
那仁宗腦子有坑嗎
“到得仁宗末期,重病纏身,又有官員上奏,干脆取消所有商稅,以彰顯陛下仁慈恩德,或許能感動上蒼,讓陛下身體重回康健,于是商稅徹底取消了。”
好吧,確實有坑。
“結果,仁宗還是沒了,稅收也沒了,仁宗得了一個好名聲,無論是哪個官員提起仁宗,那都要大肆夸贊,可給我們這些子孫后代留下的卻是一個爛攤子。”
寧和帝這話,是有些不敬先祖的,但也能看得出,他的怨氣有多深。
商稅這種東西,一旦取消,再想要重新征收那難度可想而知。
說句不好聽的,世家門閥名下,誰沒有幾十幾百家店鋪
那些文官背后,又有幾個親戚沒有做生意的誰還不是商人在背后供養著的
想要重新征收商稅,那就是在動所有勛貴,門閥和文官的利益,會遭受所有人的反對,即便是保皇派也是一樣,他們保皇,就是想要博一份前程,怎會有割自己肉的念頭
寧和帝又飲了一口茶,眼眶四周是深深的疲憊,他當真是很累了。
“有時候,我是想要放棄的。”
“于未來,簡直是看不到丁點的希望。”
很多事情應該藏在寧和帝心中很長時間了,但他是個皇帝,很多事情他不能說出口,不能跟房德說,不能跟皇后說。
這是軟弱。
一旦當皇帝軟弱,保皇派隨時都有可能分崩離析。
可莫名的,寧和帝卻感覺宋言是一個不錯的說話的對象,這小子沒大沒小,沒心沒肺,便是聽了大概也不會怎么在意。而且,這里很安靜,門口又有魏賢守著,唯一一個彈琴的姑娘,也是聽不到小屋內聲音的。
“大概還是有些不甘心的吧,總想著要和門閥,要和文官集團斗一斗,斗贏一次,哪怕一次就好。”頓了頓,寧和帝抬眸望向宋言:“你說,若是什么時候,咱們斗贏了文官集團,根除了世家門閥,寧國的未來會怎樣”
抿了一口茶,宋言慢吞吞的看著寧和帝:“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假話會怎樣”
“假話嘛……根除了世家門閥和文官集團兩個毒瘤,皇室翻身做主,百姓海晏河清,安居樂業,整個寧國一片欣欣向榮。”
寧和帝便有些不滿的瞥了一眼宋言,宋言無語,是你讓咱說的。
“那真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