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犯了錯,改正即可,貶官也行,何至于要擅殺士大夫?
甚至還要誅滅九族?
簡直是昏君,暴君。
至于冠軍侯宋言和東陵府尹房山,自然而然便成了這些讀書人口中諂媚罔上的奸佞小人。
說到言辭激烈處,便站起身來,腳踩石凳,揮斥方遒。
言語間,仿佛宋言房山不除,大寧國將不國,社稷危在旦夕……更有甚者,奮筆疾書,準備當場寫下一篇奸臣傳,勢必要讓宋言遺臭萬年。
于這些讀書人口中,抵御異族,剿滅鬼洞,解救孩童,都只是小事兒,擅殺士大夫便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外面那些亂糟糟的動靜,自然引起了這些書生的注意,一個個正罵的酣暢淋漓,聽到外面嘈雜的聲音,心中頓時不滿,就像是懶腰伸到了一半兒,被人活生生打斷,別提有多不舒服了。
當下,這一群書生便齊刷刷往門口方向走去,一把拉開房門,尚未來得及嗅到臭味,便先看到了面前烏壓壓的人群,人的確是很多,這些讀書人也的確是被嚇了一跳,但很快就冷靜下來,到底是長時間瞧不起泥腿子的驕傲占據了上風,當下便有一人站了出來,一揮手:“你們是什么人?”
“誰讓你們來的?”
“知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這里是白鷺書院,敢在這里聚眾鬧事,信不信本公子讓人將你們抓起來,打斷你們的狗腿。”
書生怒斥著。
平日里便是這樣對待這些泥腿子的。
每每自己生氣,這些泥腿子便抖如篩糠,不敢有絲毫冒犯,更有甚者直接跪地磕頭求饒。
只是這書生,顯然沒注意到這些泥腿子臉上憤怒的表情……打斷腿?這樣的話,便讓人不免想到了馬車上那一個個肢體扭曲的幼童,是了,對白鷺書院這些高高在上的讀書人來說,打斷別人的腿,應該就是家常便飯了吧?
所以才能說的如此隨意,渾然不當一回事兒,完全沒有想過,他們所做的事情許是會徹徹底底的毀掉一個人,毀掉一個家?
這樣的東西,居然能在朝堂上當官?
這什么狗屁世道。
“就是這些雜碎,潑他。”
忽然間,也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聽聲音有點像是林向東,只是瞧不見林向東的身影,當下便有一個滿臉濃密毛發的壯漢,提著一個木桶上前一步。
那些書生,還準備張口說些什么。
便看到淅淅瀝瀝,嘩嘩啦啦的東西當頭籠罩下來。
張開的嘴巴,睜開的眼睛,鼻孔,耳朵,便滲進去了不少。
這一群倒霉催的,一時間還不知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一時間呆愣在原地,一動不動,直至幾息過后,令人作嘔的惡臭涌入鼻腔,口腔,看到懸掛在身上的穢物,這才反應過來。
霎時間,一個個臉色瞬間狂變。
來不及多說一句話,趴在門上便劇烈的嘔吐起來。
門外那些他們瞧不起的泥腿子卻不在乎那許多,當下又是好幾桶潑了上去,更有甚者用力一甩,一大桶污穢之物直接澆在了白鷺書院的牌匾之上,那鎏金大字也瞧得不是那么明顯。
那是黑狗血。
于這個時代,黑狗血許是比茅廁里的東西還要骯臟,污穢。
一群讀書人是徹底慌了神,忙準備逃回書院里面,想要將大門關上,避免這些泥腿子繼續發瘋,可誰曾想眼看他們想跑,這些人便一窩蜂的沖了上去,愣生生將房門給推開,逮住一人便拖到墻角,好一頓暴揍。
更有甚者,拎著糞桶,到處施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