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趙改之臉上的笑容逐漸隱去,兩人行至一處馬車旁,趕車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進了車廂,宋言本能便感覺車廂內有些壓抑,伸手摸了摸,絲質的布料下方,是冰冷又僵硬的觸感。
是鐵制的。
趙改之略有得意的曲起一根手指,在車廂上彈了一下,果然發出清脆的聲音:“安全又隔音,專門找工匠定做的,趕車的老馮耳朵不太好使,聽不到什么聲音。”
背靠著金屬車廂,趙改之問起楊和同和他說了些什么,宋言也沒有隱瞞,簡單的解釋了一遍。
“當初和白鷺書院聯手,寧愿讓渡一些利益,也一定要將你從平陽調到東陵,大約是想著如何除掉你……最起碼也要將你放在眼皮子底下,更容易控制。”趙改之冷笑:“現在發現你是個刺兒頭,殺又殺不死,反倒憑白受了莫大損失,便又想將你一腳踹開,這世上哪兒有這么便宜的事兒?”
“一百萬,實在是太少了。”
“楊家可是傳承了六七百年的豪族,家里能堆起金山銀山,莫說只是一百萬,便是五百萬,一千萬,估計都能拿的出來。”
宋言便笑笑:“沒關系,羊毛一點一點薅,用不著太著急。”
“那你覺得,刺殺你的人究竟是誰?有軍中弩箭,莫非是宋靖?”趙改之是知道宋言和幾個兄弟的事情的,第一時間便懷疑到宋靖的頭上。
宋言搖了搖頭:“不是,宋靖雖然是武夫,但又不是蠢貨,軍用弩這么明顯的目標,怎么會這樣直白的暴露出來?說句不好聽的,就東陵城想要弄死我的那些人,對他們來說,想要弄到一把軍用弩,應該都算不得什么難事兒。”
白鷺書院,楊家,宋家兄弟,宋錦程,房家想要自己性命的房湖,都察院的御史……這些人不敢說全都手眼通天,可與禁衛軍,金吾衛,銀羽衛,多多少少都有些關系。
軍用弩,也不過只是稍微麻煩一點的玩具。
趙改之忍不住嗤笑了一聲:“倒是挺有本事,惹上的,除了宋家兄弟,都稱得上一句大人物了,宋靖,楊家可以排除。”
“白鷺書院也可以排除,現在的白鷺書院應該沒空做什么刺殺之類的事情。”
想起一整個書院的大糞,宋言隱隱約約,似是感覺空氣中都彌漫著穢物的臭味。
一下子便排除了好幾個目標,剩下的便是宋錦程和房湖了。
房湖被房德驅逐。
這里面有宋言的因素,從這方面來講,房湖有刺殺宋言的動機。
但,他第一次遭遇刺殺是在上元節的晚上。
那時候他還沒有和房湖撕破臉,房湖甚至還希望自己能迎娶房靈鈺,成為他的女婿。
所以,房湖也可以排除。
最后的目標便是宋錦程,但現在宋錦程也是一堆麻煩事,自己手里還捏著宋錦程最大的把柄,在沒有絕對把握的情況下,宋錦程不會冒然行動。
仔細分析了一圈,宋言的眉頭便越皺越緊,幾乎將所有的嫌疑對象全部排除。
“要不你想一想,到了東陵之后還遇到過什么人,或許他平素里并未表現出對你的殺心,說以你完全沒有懷疑他,但實際上,他有殺你的動機?而且隱藏的極好?”看著宋言緊鎖的眉頭,趙改之便能理解宋言心中的糾結,忍不住說道。
有殺死自己的動機。
但,完全沒有表現出任何殺意?
宋言下意識按照趙改之提供的方向思索起來。
一個個人名,一張張人臉,于宋言腦海中快速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