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在寧和帝面前,宋言都表現的頗為隨意,更何況一個還不知是不是雜種的大皇子。宋言便甚是放肆的上下打量,從長相上來看,倒是和寧和帝有三分相似,看來應該是寧和帝的種。想來也是,皇族的宗正寺也不是吃素的,皇帝每個孩子誕生,都需要經過各方面的查驗,確認是皇帝的孩子,才會錄入皇室玉碟,開始享受皇室宗親該有的待遇。
不過這一代不行,下一代就不好說了。
宋言可以想象,洛靖宇的王妃定然也是楊氏女,其誕下的子嗣,有極大可能會被替換成純粹的楊家血脈。
到那時候,寧國就真的姓楊了。
這洛靖宇,到底是個蠢貨。
他只以為楊家是自己最強有力的支持者,卻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楊家會將他擁有的一切全部無情奪走。甚至說,一旦洛靖宇坐上皇位,楊氏女誕下皇子,他就離死不遠。畢竟,一個成年的皇帝哪兒有一個幼兒園小皇帝好控制?
真到那時候,楊家將會成為整個寧國的實際控制者。
而洛靖宇,許是到死掉的那一刻,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
這樣想著,宋言便不由嗤的一下笑出了聲。
“大膽,大皇子座前,安敢如此放肆?”眼見宋言笑出聲來,旁邊已經十七八歲的太監妖里妖氣的臉瞬間猙獰,厲聲喝道:“還不快快跪下行禮。”
聲音尖利。
聽的人渾身雞皮疙瘩。
宋言身子猛地一抖,再次看去這才發現在大皇子洛靖宇身后,赫然還跟著四個太監,四個侍衛。于寧國境內,大抵是沒有哪個官員敢在洛靖宇面前這般放肆的,這八個跟班也養成了驕縱狂傲的性子,眼見宋言居然敢肆無忌憚的上下打量大皇子,登時勃然大怒。
幾個侍衛,甚至已經慢慢將手放在了腰間,仿佛隨時都會抽出武器。
洛靖宇卻是不怎么放在心上,很隨意的擺了擺手:“冠軍侯乃寧國棟梁,于沿海鎮壓倭寇,于海西屠戮女真,爾等狗一樣的東西,怎敢對冠軍侯如此無禮?”說著,便再次看向宋言,恭恭敬敬沖著宋言行了一禮:“這些下人平日里被我慣壞了,還請冠軍侯勿怪。”
宋言嘿了一聲。
倒是能屈能伸。
宋言能看的出來,洛靖宇似是在模仿寧和帝。
他很想做出一副禮賢下士的模樣,以彰顯自己的寬仁,求賢若渴。
可是,他不是寧和帝。
他只是學了個外表,卻是學不到寧和帝禮賢下士的真心。
他的骨子里依舊刻著驕傲,就像是現在鞠躬行禮,可腰身僵直,微微撇了一下嘴巴,雖然只是短短一瞬,卻依舊逃不過宋言的眼睛。像這樣,拉攏朝臣許是會被洛靖宇當做低三下四,他并不情愿。
宋言笑了笑,坦然接受了洛靖宇的行禮:“大皇子殿下,這般時辰攔著下官可是有事?若是沒什么要緊事,還請回吧。”
“深夜出宮,本就不合規矩。”
此言一出,洛靖宇臉上明顯的閃過一絲羞怒,這已經是極不合規矩的回答了,這混蛋,他甚至沒有趕緊過來攙扶一把。回想之前,無論是遇到哪個朝臣,當他要行禮的時候,對方便會馬上上前,雙手托住他的胳膊,絕對不會讓他鞠躬的,哪兒像這宋言……到底是小地方來的泥腿子,無規無矩。
八個下人,更是怒不可遏。
不過雖說正處于年輕氣盛的時候,這般被宋言落了面子,洛靖宇卻依舊忍了下來,略顯尷尬的直起身子,再次一擺手,阻止了身邊八個下人的動作,俊朗的臉上洋溢著溫和的笑意:“在下久居深宮,卻也聽聞冠軍侯不少事跡。”
“寧平縣外,十座京觀。”
“平陽城外,人頭如山。”
“本皇子甚是仰慕,一直想要去見一見,可惜受身份所限,想而不得,甚為遺憾。”
“今日有幸得見冠軍侯,心中敬仰不可自持,本王欲于明日設宴,還請冠軍侯賞臉,好讓本皇子親耳聆聽侯爺如何馬踏王庭。”
文縐縐的。
會拽文了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