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年。
王管家肉眼可見的蒼老不少,臉上的溝壑,似是比之前更深,便是眼睛也多出幾分渾濁,腰彎的更低了,走起路來也晃晃悠悠。只是在瞧見宋言的時候,王管家的臉上還是不由露出一抹笑容,精神頭看起來也好了不少。
就連平日里最喜歡的旱煙都收了起來,怕熏到九少爺。
于王管家,宋言也沒什么惡感。
不說現在的王管家是他留在國公府的一條眼線,便是從前,王管家也從來不會像其他下人那般,對他和母親多番欺辱苛待,有時候遇到了還會給他們稍稍主持一下公道。只是這畢竟是宋鴻濤內宅的事情,即便王管家在國公府權力很大,也不能老是插手……不過那幾次幫忙,宋言也都記在心里。
現如今再次見著王管家,宋言臉上也不由泛起笑意,并未在意王管家說的那些話,只是伸出右手,做了一個摸脈的姿勢,王管家便樂呵呵的將手腕抬了起來,就寧平縣這小地方,稍微有點見識的誰不知道九少爺可是妥妥的神醫。
就連洛家那肺癆的閨女,都給九少爺治好了。九少爺記掛著自己的身體,王管家也甚是感動。
只是這一幕看在馬車中梅武的眼里,便有些不是滋味……算下來自己才是宋言的姥爺,可這么長時間宋言張嘴便是梅國公,祿國公,姥爺這個稱呼是一次都沒叫過,見宋言對王管家如此關切,心中就有些羨慕。不過羨慕歸羨慕,卻也知道自己虧欠宋言母子甚多,抿了抿唇便沒有說什么,只是心里面不由嘀咕起來,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讓宋言叫自己一聲姥爺。
自從知道梅迎雪過世,梅武傷心了很長一段時間,然后就將所有的精神全都放在了宋言身上,這個外孫大約便是他活著唯一的支撐。
便在這時,宋言的手指也離開了王管家的手腕:“除了有點肝火旺之外,沒別的毛病!”這個年代,又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身子還能保持現在這樣,當真是不容易,伸手指了指別在腰帶上的旱煙桿:“這玩意兒能別抽就別抽了,對身子不好。”
王管家便哈哈笑了:“不讓我喝酒吃肉可以,不讓我抽這個那是當真不行,抽了二十多年,戒不了啦。”
宋言笑笑也沒有強求,都已經這么大歲數了有點小愛好也是好的,轉身交代了一句,幾輛馬車就暫時離開,前往洛家。
唯有紫玉留在這兒。
自從知曉離開東陵城的前一天,宋言一個人跑到梅家村,將梅文一家給滅了門之后,天璇和天衣都有些后怕。
畢竟在這寧國,想要宋言性命的人可不少。就算宋言是六品武者,實力已算不弱,可自那之后無論宋言去哪兒,身邊都是要跟上一個真正的高手的,有時候是天璇,有時候是天衣,像這一次,因著洛天璇洛天衣對宋家的印象都談不上好,便是紫玉留下。
梅武自然也很想要親手教訓教訓宋鴻濤,若不是宋鴻濤的不管不問,梅迎雪也不會早死。但梅武能看的出來,宋言對宋鴻濤的恨,絕對不比自己少。想起宋言解決宋家兄弟的手段和狠辣,宋鴻濤的下場可想而知,再加上自己一身傷,這件事也就完全交給宋言了。
王管家便引著宋言往國公府內走去,無論是門子,還是國公府的婢子,家丁,原本還是有點熱鬧的,可是在瞧見宋言之后一個個登時就變了臉色,低眉順耳不敢吱聲,好像生怕被宋言給盯上。
雖然九少爺已經許久沒有回來,可被九少爺盯上的人都不得好死的傳說,卻是一直在國公府流傳。
宋言也樂得自在:“老爺子,你剛剛說宋鴻濤想要對我下手是怎么回事兒?可是宋鴻濤發現了什么?”
王管家便搖了搖頭:“那倒是沒有。”
“林向晚姨娘生了,是個兒子,最近一段時間公爺可是正高興著呢。”
“因為宋淮,宋義八個兒子都不是親生,是以對這個小兒子簡直是寵愛到了極點。他不止一次說過,國公世子的位置,一定是宋琦的……哦,宋琦便是十公子的名字。”
宋言呵的一下笑了。
小兒子?
可惜啊,這個也不是親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