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父親宋鴻濤,他們是極為了解的。
天性涼薄。
通緝令都下來了,以父親的性格多半會二話不說,立馬將他們逐出族譜,好繼續維持國公府的體面和榮耀。
如此,整個寧國怕是都不安全了。
還是宋安,腦子最是活泛,直接確定了目的地……趙國。
趙國雖然和寧國一樣孱弱,一樣崇文抑武,軍備疲糜。但有一點趙國和其他三個國家都不一樣,那就是趙國非常適合經商,趙國的商業氣息極為濃郁,商人不會受到太多排斥。在做出這樣的決定之后,宋安沒有任何遲疑,直接拉著三個兄弟逃之夭夭,半點耽擱都沒有,甚至就連還待在客棧的商隊,契書,銀票,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行李,全都舍棄。
事實證明,宋安的決定極為正確。
通緝令剛張貼到客棧,立馬就被客棧掌柜認出了上面的人,整個城市的差役都被調動起來,開始了滿城搜索。宋家商行的成員,車夫,乃至于保鏢,盡數被抓。兄弟四個,若是跑的稍微慢一點,怕是現在已經坐上了運往東陵的囚車。
“難道,我們真的要去趙國嗎?”宋淮眉頭緊皺,背井離鄉,多少是有些不情愿的。
“不然的話,還能怎樣?”宋安拿著一根攪火棍,在一堆草木灰中扒拉著,沒多長時間變扒出一塊粗糧雜餅,雜餅被火炭烘烤的焦黃,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將雜餅拿了起來,滾燙的高溫,讓宋安忍不住用力的吹著,一層層草木灰被吹飛,雜餅于兩只手中交替來去。
一邊呼呼呼的吹,一邊吸溜吸溜的痛。
直至溫度沒有那么夸張,宋安這才停下,拿起雜餅用力要了一口。
嘎嘣。
堅硬的雜餅,甚至讓宋安懷疑自己是不是一口咬在了石頭上。吞下去的時候,宋安更是感覺喉嚨里面都是火辣辣的,嗓子似是被撕裂了一樣刺痛。
此時此刻,他無比懷念之前甚是討厭,根本不屑于去吃的蒸餅。
其實蒸餅也算是頗為珍貴的食物了,雖不是貴族專屬,卻也不是普通老百姓隨便能吃的,往往是官宦亦或是手里有不少閑錢的商人才舍得,雖沒什么味道,但至少沒這么硬。
但是沒辦法,他們逃走的匆忙,貨物和行李都放在商隊那邊,由鏢師看護,身上只有大額的銀票,可沒辦法進城銀票無法兌換,到處都是通緝令的情況下便是有銀子也花不出去。
就這些雜糧餅子,還是從一些農戶家中偷出來的。
“現在我們的通緝令,怕是已經貼滿了寧國所有城市,走到哪兒都要被人發現,你們也不想一直被人追殺吧?”
“想要安全,唯有離開寧國。”宋安嘆了口氣說道:“放心吧,這一次雖然將大部分財物都給舍棄,不過我在趙國也有家產,只要能越過邊境就好,到了趙國不敢說日子過的有多好,最起碼不會風餐露宿。”
宋淮,宋義便不再吭聲。
山洞中只剩下艱難咀嚼的聲音。
“吃飽了,就先睡一會兒吧。”宋安打了個哈欠,顯是有些疲憊:“明日還有一百多里地要走,休息不好有的是罪受。誰來守夜?”
“我先來吧,我守前半夜。”宋淮搖了搖頭,無奈說道。
“那我,或者是老三下半夜來替你。”宋安低聲說著,然后便躺在了地上,可能是白天實在是太累了,哪怕地面凹凸不平,也很快傳來了呼聲。
宋義,宋靖也躺了下來。
宋淮則是挪了挪身子,一雙黑乎乎的眸子盯著山洞之外,時不時便往火堆里面加根柴。他并沒有注意到,身后的老三宋靖雖然躺下了,但一雙眼睛卻是直勾勾的盯著山洞頂部,瞪大的眼睛中滿是血絲。
呼吸依舊沉重又急促。
胸腔中,一種難以名狀的暴虐,正不斷滋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