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這時,一道如同鬼魅的聲音,悄悄在宋鴻濤的耳邊回響:
“宋律死啦。”
“被你活生生打死的。”
“放心吧,我會讓宋琦繼承宋國公的爵位,不至于爵位就此除國。”
越來越多的血沫順著嘴唇涌出,驟然聽到這消息,宋鴻濤身子猛地一顫,然后像是觸電一般劇烈的抽搐起來。
四肢,臉上的皮肉,仿佛全都在這一刻失去了控制,以一種難以名狀的方式扭曲著。
慢慢的。
就不怎么動了。
他起了身,看了一眼旁邊的林向晚:“你相公呢。”
“死了。”林向晚抿了抿唇:“在我懷孕之后,相公感覺他的存在對我來說就是拖累,就喝了藥,發現的時候,身子已經硬了。”
“這樣啊。”宋言伸了伸胳膊,舒展了一下筋骨。
“你之前說,你的父親是一個商人?經商水平如何?”
月光下,兩人對話的聲音也冷幽幽的。
……
宋鴻濤命很大。
腰子被捅了一刀。
腦出血。
愣是沒死。
只是身子也完全失去了動彈的能力,不管是四肢,還是眼睛,除了胸膛還在本能的起伏,證明他還有一條命在。
這樣的情況,放在現代社會叫植物人。
這個時代,叫活死人。
當然,于宋言來說宋鴻濤無論是死還是徹底的癱掉,沒有太大的區別。這個晚上,宋言有很多事情要做,也沒太多功夫去在意宋鴻濤死沒死。
他坐鎮國公府。
紫玉暫時離開,前往洛家報信。
約摸一個時辰之后,上千名精銳備倭兵,已經將國公府團團包圍。
宋鴻濤是被宋律殺的。
不過,那些護院,婢子,多少還是看到了一些不該看的東西。宋言并不希望這些人出去亂說,名聲這種東西,宋言不怎么在乎,但也不得不承認,名聲很重要。
看著那一個個一身锃亮盔甲的備倭兵,便是國公府那些入了品的武者,也很識相的放下手中武器,選擇了投降。別的不說,單單只是那數百把軍用強弩,就足以將他們射成篩子。
單對單,他們這些武者半點都不懼士兵。可一旦士兵的數量過百,過千,同數量的武者,便多半不是對手了。
這些人便被宋言送到了工坊那邊,做一些洗衣做飯之類的雜活,多少也算是物盡其用。至于那些武者,看看洛天樞他們有沒有辦法收服,若是能收服也算是一個助力。
原本熱熱鬧鬧的國公府,一下子便空蕩蕩了起來,幸好,洛天樞從洛家那邊安排了一些雜役,家丁,護院和婢子,國公府勉強也算是能夠運轉。王管家也在張羅著,從牙行那邊再買一些被發賣的仆役,婢子,宋鴻濤雖然成了活死人,但國公府的體面不能丟。
宋言又去了一趟亂葬崗。
看的出來,洛家這邊時常打理母親的墳塋,連一顆雜草都看不到。
洛天樞有說過遷墳的事情,宋言想了想還是拒絕了,所謂入土為安,再去打擾也不太合適。只是亂葬崗那一圈還是拾掇了一番,周圍圈了起來,建成了一座正兒八經的塋冢。
便是亂葬崗一些亂七八糟的遺骸,也都被收斂,好生安葬,以至于亂葬崗上多出了一個個土堆,墳墓之前,皆是一塊塊無字碑。沒辦法,不知這些遺骸生前究竟姓甚名誰,便是想要刻碑也不知該如何下手。
只是,在燒紙錢元寶的時候,每個墓碑前,也都燃上了幾張。
有沒有陰曹地府什么的,宋言也不太清楚,若是有,看在這些紙錢元寶的份兒上,便希望這些游魂,多多照顧自家娘親。
梅武的身子恢復了一些,便一個人坐在梅雪的墓前,痛哭流涕。
一個戎馬一生的老將軍,這時候哭的就像是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