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死親爹,那真是……太棒了!
匈奴人,父子之間,夫妻之間,兄弟之間,感情皆是極為淡漠。
于阿格桑來說,若是能借著宋言的手將索綽羅除掉,簡直是做夢都求不來的好事……畢竟直接做皇帝不香嗎?
太子?
狗都不當。
阿格桑絕不是蠢貨,相反他極為聰明,正是因為足夠聰明所以阿格桑思慮事情更為縝密,細膩。他知道馮澤寧說的沒錯,在大哥,二哥全都失敗的情況下,若是他能在父親攻破平陽的時候立下大功,勢必會在父親心中留下極重的印象,甚至于在整個匈奴一族,都獲得極高的威望。
可這些東西真的有用嗎?
除非能直接坐上大單于的位置,否則所有一切好印象,所有一切的威望都沒有任何意義。就算父親當真君臨天下,太子的位置就一定能落到自己頭上嗎?未必,一旦父親成了皇帝,誰是太子還不是父親一句話的事兒?或許老二,老四在父親面前刻意表現一下父慈子孝的場面,都有可能讓父親改變主意。
就算是坐上了太子的位置,就能坐的穩當嗎?
絕無可能。
自古天家無親情。
一個優秀的有威望的太子,對于還活著的皇帝來說,最大的感受或許并不是后繼有人的欣慰,而是……威脅,是一種自己的龍椅隨時都有可能被太子掀翻的恐懼。中原王朝,數百年的歷史,皇帝忌憚太子以至父子反目的事情,可曾少了?
只要一日沒能坐上那至高無上的位置,所有的允諾,都是狗屁,沒有任何意義。
只是,就算心中有這樣的念頭,阿格桑也不好直白的表現出來,畢竟他多少還是要點臉的,不經意看到對面的馮澤寧正默默的注視著自己,阿格桑登時有種心中想法全都被看穿的感覺,老臉一紅:“咳咳,馮先生,這話以后莫要再說了。”
“父汗乃是整個匈奴一族的英雄,唯有在父汗的帶領下,匈奴一族方能走出貧瘠酷寒的雪原,方能于中原尋求更優渥的生活,身為父汗三子,小王怎會有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
“父汗要進攻平陽,小王這邊即便是兵力不足,也定要鼎力相助,萬萬不能讓父汗失望才是。”阿格桑義正嚴詞的說著,隨后話鋒一轉:“只是,那宋言,委實兇殘。”
“大哥六萬精銳,都被一把火燒了個精光,小王身邊精銳只有四萬余,實在不是那宋言的對手,雖然組建了漢奴軍,但這些人并未接受過專業訓練,戰斗素養極差,戰場之上不過只是用來消耗寧軍箭矢的耗材,實在是幫不上太多忙。”手指摩挲著茶杯,阿格桑唇角勾起一絲笑意:“小王自是不怕死的,卻不能讓漠北的族人死的毫無意義,不若在沙坪多停留一些時日,至少也要將漢奴軍操練一番,有了一定戰斗力,再去進攻平陽不遲,我想父汗一定可以理解的。”
馮澤寧哂然一笑:“三殿下所言極是。”
阿格桑便在桌案上攤開了一張輿圖。
雖說準備借刀殺人,但阿格桑也不會什么都不做。
若是能借著宋言之手除掉索綽羅自是最好不過,但他也不得不考慮索綽羅還活著這種情況,一旦父汗活著甚至是攻下平陽,若是瞧見自己這邊一直按兵不動,索綽羅絕對會親手砍掉他的腦袋。
他還沒有愚蠢到,相信自己和索綽羅之間的父子親情有多么深厚。
“小王準備在十日之后再次行軍。”
“從沙坪到北陵,有三條路,不知在馮先生看來我們走哪條路比較合適?”阿格桑詢問道。
馮澤寧隨意瞥了一眼輿圖,手指在一個地方點了點:“老林河!”
……
五月的太陽,已經變的有些灼熱。
日趨升高的氣溫籠罩之下,寧國的北方呈現出一種怪異的局勢。
阿格桑在安州府沙坪縣按兵不動。
十數萬匈奴大軍盤踞在新后縣以北的海西草原,似是在等待著什么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