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已是七月中旬。
氣溫開始轉涼。
不過車廂里面還是暖烘烘的,便是偶爾有冷風透過車窗縫隙吹進來,也不會讓人覺得難受,反倒是散去一些憋悶,讓人神清氣爽。走的官道,可這條路看起來應是也有些年頭沒有修繕,一路上都是坑坑洼洼,幸而這幾日沒有下雨,倒是不至于濺的渾身是泥。
因為要配合裝載金銀的車子,是以車速并不算太快,就算有些搖晃大概也是撐得住。
至少,林雪并未受到什么影響。
倒是對面的洛玉衡,按說實力比林雪還要強的,可就在車子一個搖晃的瞬間,立馬便是一聲干嘔。
林雪抬眸望去這才發現洛玉衡面色慘白到極致,姣好的容顏上,完全尋不到半點血色,宛如一張白紙,胸腹之間更是劇烈起伏,這般模樣將林雪都給嚇了一跳,下意識俯身過去:“洛姑姑,你這是怎么了,可是身體不舒服?”
洛玉衡是洛天璇小姑,那自然也是宋言小姑,林雪是宋言親姐姐,也就跟著宋言叫了一聲姑姑,不然總是長公主長公主的稱呼著,多少有些生分。眼瞧著洛玉衡的模樣林雪便有些擔心,手指落在洛玉衡的額頭,觸手微涼,倒是沒有發燒。
洛玉衡勉強扯了扯嘴角,擺了擺手:“我沒事,許是最近坐車太多,頭有些暈,待會兒停車的時候休息一下也就好了。”
暈車?
林雪將信將疑。
修行有成的武者,身子大多強健,小小顛簸根本不至于對武者造成什么影響,至少對林雪來說,自從踏上武道之后,便從未有暈車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她甚至都從未聽說過有哪個武者會暈車的。
更別說,洛玉衡的實力比自己還強。
若不是沒聽說這位長公主殿下又有新的駙馬,瞧洛玉衡剛剛的模樣,林雪差點兒以為這是惡阻……也就是孕吐。
洛玉衡重新坐直身子,調整一下狀態,加之后面的路相對平整一些,又將車簾掀開一條縫隙,驅散了車廂中的悶熱,洛玉衡的面色倒是漸漸好轉起來。
林雪心中的懷疑,也就漸漸壓下。
只是這一整日的時間,洛玉衡的面色都有些萎靡,精神不振,便是吃飯的時候也沒什么胃口。洛玉衡也不清楚這自己的身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感覺之前那一瞬,一種強烈的想要嘔吐的沖動直沖腦門,完全控制不住便干嘔出聲。幸而這種情況只是暫時的,隨著馬車入了松州府,官道愈發平整,身上不適的感覺便逐漸消退。
在松州府的時候停留了一個晚上,房海在這邊有府邸,倒是用不著住宿客棧,晚上的時候房海帶著宋言,尋了一些相熟的官員聚一聚,按照房海的說法,官場上的關系是靠維持的。
不管曾經的關系有多好,若是長時間不來往,再親密的關系也會逐漸淡漠,這種時候一頓飯便顯得極為重要,而且莫要看這些人官職不高,權力不大,可指不定什么時候便有用到,乃至求到他們頭上的時候。
松州別駕盧照,松州司馬吳校,松州通判紀誠,松州知州孟闊……這些名字,便是宋言心中都還有些印象。
宋言封王的公文,早已隨著驛站的官方文書傳遍寧國各地。
對宋言的成長速度,松州這幾位官員也是忍不住唏噓。
快。
實在是太快了。
還不到十七歲的年紀,便憑著軍功封王。
莫說是寧國,便是算上之前的那些朝代,也是開天辟地頭一遭。
想當初,宋言只是個小小贅婿,他們會去參加宋言的婚禮,那還是看在洛玉衡這個皇親國戚的份兒上,誰能想到短短時間,宋言便爬到一個讓他們都只能仰望的地步。
宋言在朝堂上所做的事情他們自然也是聽說了,雖說死的大都是文官,不過和他們都沒什么關系,倒也不至于因此對宋言有什么意見……只是一個門下侍中,一個中書令,一個左都御史,一個禮部尚書,全都是跺跺腳寧國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啊,就這么被宋言給攮死了,總感覺有種強烈的不真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