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府的后院,洛玉衡一只手扶著墻壁,一雙好看的眼睛瞪大。
她有種分不清現實和夢境的恐懼。
用力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洛玉衡試圖從頭開始分析自己身上的異常。
首先,葵水已有兩月未至,加上干嘔,嗜睡,疲憊等諸多特征,洛玉衡男女之事雖經歷的不多,但皇族女子這方面的教育自然不會少了,種種癥狀無不指向她真的很有可能懷孕了。一只小手悄悄落在腹部,隱隱約約間洛玉衡似是還能感受到生命的悸動……當然這只是錯覺,便是真懷了孕,兩月的胎兒大概也是沒什么反應的。
如果懷孕,便延伸出一個極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她有自我認知的,同男子發生關系,也就是宋言昏迷那一日,除此之外她未曾和任何一名男性有過親密接觸,可時間又對不上。
這還不算,洛玉衡還想起一個問題,那一次的放縱,她并未留下落紅。
腦海中,浮現出的各種問題越來越多了。
她又想到一點,那就是完全不受控制的夢,最初出現是在什么時候?
這個時間她記得非常清楚,就是宋言和天璇的新婚之夜,她做了一個很糟糕很糟糕的夢,夢醒之后便見腿上多了一些干涸的血跡。這種事情又不好找大夫,便自己摸索著檢查了一番,大概是沒有了。她羞赧難當,還以為是自己做夢的時候手腳不老實,不小心給弄破了。
在那之后,偶爾便會做這種夢,更糟糕的是,夢里面每次出現的人都是宋言,說來也怪,自從做了這種夢寒毒就再也沒有爆發過,是以洛玉衡雖然極度羞恥,卻也聽之任之。
仔細計算,除卻東陵城那一場夢之外,時間最近的一場夢,應是離開平陽返回東陵之前,是宋言還在抵御匈奴的時候……
距離現在,大概兩個月。
時間似乎對得上。
忽然,洛玉衡的眼睛瞪得很大,難道……那其實并不是什么夢,而是她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做出的什么事情?腿上的血,也并不是她做夢的時候不小心弄破,那落紅,是為某人而流?
心中的念頭,讓洛玉衡又是羞恥,又是恐懼。
也不知過了多久,洛玉衡終于再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總之,現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尋一個老大夫號脈,確認肚子里是不是真的有了娃,至于其他的事情,只能以后再說。
宋言雖是神醫,但這種事情自然不能去尋宋言,甚至還要避開天璇,天衣!
若是當真有了孩子,這孩子是誰的?該如何處理也是個問題。
……
馬車穿過松州城。
陰了一整個晚上的天空終于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秋雨裹挾著涼意,便是車廂都不似之前那般悶熱。
街道上盡是因為雨水而變的腳步匆忙的行人,茶室中書生搖晃著折扇對著簌簌而落的秋雨詩興大發,青石板路上有婦人追逐著還在雨中奔跑的孩童,整個松州府反倒是因為這一場雨變的更熱鬧了一些。伊洛河畔,稍微發黃的樹葉也在風雨中搖曳,時不時便有樹葉承受不住風吹雨打,散落在地面。
秋日,到底是有些蕭索的。
車輪吱呀吱呀的轉,偶爾經過一些水坑,便濺出片片水花。
宋言將車簾放下,車廂中坐著五個人,除卻宋言之外還有花憐月,洛天璇,林雪和洛天衣。
楚岳和楚夢嵐乘坐另一輛馬車。
因著雨水的緣故,這一次前往寧平的人不算太多,房海,紫玉,高陽,還有五千銀甲衛,以及上百箱的金銀珠寶盡數留在房府……便是洛玉衡都沒有跟過來。
宋言覺得,洛玉衡大概也是不知見了天樞,天權究竟該如何開口吧。
越是靠近曾經生活過的地方,林雪臉上的慌張便越是濃郁。
近鄉情更怯,歷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