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天氣微涼。
薄薄的霧氣縈繞在山林頂端,叫不出名字的蟲兒鳴叫著。
樹葉上,草尖上,晶瑩剔透的晨露在風的搖曳下緩緩墜,墜在石子上,仿佛珍珠一樣破碎。早起的鳥兒撲棱著翅膀,在林野間穿行,尋找早起的蟲子。
也不知是因著車廂內稍顯悶熱的緣故還是其他,宋言和洛玉衡身上皆是沁出了絲絲汗意,兩人的面色也多少有些古怪。
宋言大概是因為瞧見洛玉衡,心頭便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二號洛玉衡所的那番話,兩個洛玉衡輪換是怎樣滋味,心頭莫名有些尷尬。
洛玉衡一方面是因為宋言昨日的求婚,還不知究竟該如何面對宋言;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早起之時,掌心中攥著的一掌紙條,那是另一個自己第一次同她交流,紙條上寫著:我已替你答應了他的求婚。
饒是洛玉衡聰慧,可一時間也根本不知這件事究竟該如何處理。
她想要跟宋言解釋,答應求婚的不是自己,卻又擔心這樣會不會傷害到宋言,會不會讓宋言覺得自己其實并不在意他?可若是就這樣同意了,那算怎么回事兒嘛?懷孕,是另一個自己代勞的,現在連婚約都要另一個自己代替定下嗎?
心緒多少是有些煩亂的。
或許,她不應該在車里。
其實,她和宋言共乘一輛馬車,是洛天璇安排的。用洛天璇的話來,洛玉衡這些時日身子不太舒服,宋言是大夫,由宋言陪著洛玉衡便更安穩一些,若是真有什么不對也能及時治療。
“我沒事……只是在想倭寇的事情。”宋言緩緩吐了口氣,打破了現場的沉默和壓抑。
有人開始話,略顯尷尬的氣氛便散了一些,洛玉衡掩嘴輕笑:“言兒對倭寇,當真是仇恨的緊呢,好似不滅了倭寇就誓不罷休。”
宋言笑笑。
知曉倭寇在以前多年后所做的那些事情,大概每一個中原人都會憎惡仇恨這群矮子的吧?每一個到了古代的穿越者,若是不能將倭寇連根拔起,那他穿越的一生便是失敗的。
其實相比較倭寇,女真屠戮中原漢人的數量許是更多。
搖了搖頭宋言不再去想這些:“我準備將我們的事情告訴天璇。”
洛玉衡面色忽地慘白,便是螓首都垂了下來。
瑩白貝齒輕輕咬著下唇,在宋言這件事上她終究是對不住洛天璇的,懷孕的事情她可以推到另一個自己頭上,但……宋言昏迷的時候,終究是做了些不該做的,便是想要推卸,也沒辦法理直氣壯。
到底,在她動心的那一刻,她一只腳便已經踏在了懸崖旁邊,哪怕明知面前就是無底深淵,卻依舊毅然決然的走了進去。
既然如此,那有些事情便是她該承受的。
“天璇是吾妻,這樣的事情不能瞞著天璇。”宋言抿了抿唇,繼續道:“而且,你有了身孕,我也是要光明正大迎你入門的,這些事情便瞞不住。”
“我知道了,那便你來安排吧。”洛玉衡伸了伸胳膊,螓首稍稍向著旁邊偏了偏,靠在宋言的肩膀上:“到時候,不管天璇怎么罵我,我受著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