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便絮絮叨叨的講述起來,從孔家人入住,綁架燕王姨子,最終被燕王率領黑甲衛包圍過來,孔家一群人死的死,傷的傷,沒一個好下場;再到匈奴王子下榻風來客棧,隨后被燕王殿下血洗風來樓。
總之這風來客棧,不是在死人,就是在死人的路上。
“嘖嘖,那匈奴王子一行人老慘了。”掌柜的搖頭晃腦:“他身邊那護衛,有的被射成篩子,有的被削斷了雙腿,最后活生生流干全身血,疼死。”
“還有那匈奴王子,直接被燕王殿下踹碎了膝蓋骨,像拖死豬一樣拖了下去,聽在刺史府……哦,現在叫燕王府了,總之在府邸當中被折磨了足足一個多月,天天用人參吊著命,就怕他死的早了,等到那索綽羅進攻新后縣,這才砍了王子的腦袋。”
“你們,這樣的死法,是不是比掉了腦袋還要慘?”
聽到匈奴王子阿倫赤居然就是在這個客棧里被宋言抓走,除了程詡之外,其余所有人眸子里迸射出深深的憎惡,更有甚者雙手都下意識緊握起來,指關節嘎吱作響,身上更是殺意凜然。
只是,客棧掌柜似是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些人的模樣,自顧自的著:“不過也是那匈奴王子活該。”
“他奶奶的,王八羔子,有人生沒人養的畜生玩意兒,剛到平陽便糟蹋了兩個清清白白的好姑娘……要我,王爺還是太仁慈了,就這種畜生就應該吊在城門外面,一天從他身上劃拉下來一塊肉,什么時候剮成白骨,什么時候才算完。”
這般肆意的辱罵,終于讓一個青年文士忍不住了,瞳孔劇烈收縮,人便上前一步,一只手更是已經在了腰上,可就在這時,程詡卻是忽然伸出手,壓住那人的手腕,沖著他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人就算心中有萬般不甘,也只能全部憋了回去。
等程詡再看向掌柜的,面色已經恢復了笑呵呵的模樣:“原是死了這么多人,也難怪生意會如此冷清……您這客棧,怕是撐不了多長時間了吧?”
“呵呵,那倒是不至于。”掌柜的面色微微有些得意:“雖沒什么客人住店,但卻總有人不斷送錢來……”
“掌柜笑了。”程詡很隨意的笑著,一副就是和掌柜尋常閑聊的模樣:“哪兒有人會平白無故給您送錢。”
“怎么沒有,你不就是嘛。”
程詡頓時被噎了一下,瞧見掌柜手里的一塊碎銀,心情更難受了。
“這事兒傳的到處都是,總有不相信的人會過來問東問西,慢慢的我便發現這也是個商機,想要知道當初發生了什么?簡單,給錢就行。”掌柜的八字胡一撇一撇的:“甚至就連樓上,匈奴王子曾經住的房間,我都保留著原本的模樣,滿屋子都是干巴巴的血,想上去參觀也可以,一次五十個大子兒。”
“所有第一次來平陽的人,大都是要上去瞧一瞧的。”
“后來,也不知是誰傳出去的流言,那匈奴王子的血抹在饅頭上能治病,能壯陽……”
“然后每天早晨起來,客棧外面都是手里抓著饅頭的人。”
程詡嘴唇抽了抽:“你便將王子的血,給賣了。”
“我是個商人。”眨了眨眼,掌柜的話,堪稱理所當然:“有人給錢,為何不賣?”
“只不過這生意不長久,剛開始還能用饅頭從墻上,地板上擦下來一點血,現在是什么都擦不下來了,也就沒人來了。”掌柜的甚是惋惜。幸好,當初在房間里面倒霉的不止王子一個,噴出去的血很多,不然怕是賣不了幾個人的。
“怎樣,幾位客官可還要住店?”掌柜的笑呵呵問道:“我是建議你們出門左拐,那邊還有一家客棧。”
“住,既然來了,那就沒有再尋他處的道理。”程詡道,又從袖子里摸出了一錠十兩的銀子放在桌面上:“我也相信,我們不會這么倒霉的。”
子不語怪力亂神。
程詡可是讀論語的,不信這個。
“給我們八人,一人安排一間上房,我們大概是要住幾日的。”
拿著沉甸甸的銀塊,掌柜的喜不自勝:“四樓都是上房,你們隨便挑選,反正也沒別的客人。”
閑聊結束,程詡這才引著其他幾人,往樓上走去。
到了四樓之后八人并未馬上分開,而是聚在一個屋子,打開窗戶還能瞧見樓下大堂之中,掌柜的重新趴在了柜臺上,似是又要睡覺,程詡這才關上窗子,當轉身的那一刻,程詡的面色已經變的異常陰沉,一個踏步行至一名青年跟前,抬手便是一個耳光,重重的甩了過去。
啪。
清脆的聲音,回蕩在每個人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