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的尸體逐漸變得冰冷,山谷中的殺意卻越發濃郁。
雙方各自列陣,摩拳擦掌,戰意在士卒的胸膛中燃燒。
羌兵足有五千之眾,兩千人堵在身后,三千人擋在前方,闕州軍深陷死地。
但死地不意味著絕境,在洛羽看來羌兵選擇的伏擊地點并不好。山谷狹窄,雙方騎兵都不可能完全鋪開鋒線,只能以長蛇陣互相對沖,西羌的兵力優勢無形中會被削弱。
五千騎罷了!三千悍勇未必不能一戰!
洛家軍之勇,誰人可擋!
耶律烏戈立馬陣前,朗聲喝道:
“洛羽,本殿喜歡你這樣的人才,如果你降,今日可免一死!
入我麾下,我保你日后平步青云,扶搖直上!”
洛羽根本不屑于回答,只是抬手一揮:
“豎旗!”
“呼啦啦!”
碩大的洛字玄旗高舉空中,在秋風的吹拂下獵獵作響,帥旗立起的這一刻,所有將士的眼中只剩殺意,再無半點慌亂。
耶律烏戈嘴角微翹:
“不知死活。”
赤那臺心領神會,策馬向前,譏諷道:
“什么闕州第一營,什么洛家精銳,今日就讓你們變成森森白骨!”
蒙虎咬牙切齒地握緊槍桿:
“將軍,赤那臺交給我,您率兵攔住身后之敵。人家指名道姓的點我第一營,我總不能當個縮頭烏龜吧?”
“好,你自己小心。”
洛羽沒有拒絕,帶著一千親兵去了山后,他很清楚蒙虎的性子,這種時候若是不讓他上,他能懊悔一輩子。
兩千悍卒緩緩鋪開鋒線,堪堪二三十騎一排,略顯擁擠,他們還是頭一次在這種地勢下展開騎戰。
蒙虎怒喝一聲:
“將軍曾經說過,狹路相逢勇者勝!今日咱們就要和羌人比比,誰才是勇者!”
“殺,殺,殺!”
全場怒聲嘶吼,人人不懼。
本以為接下來便是兩軍對沖,互相鑿陣,可緊跟著的一幕卻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羌兵將數以百計的定州難民推到了軍陣前方,人人衣衫襤褸、惶恐不安,老弱婦孺都有。
“羌兵想干什么?”
蒙虎眉頭微皺,心中隱隱浮現出一抹不安。
馬背上的赤那臺一揮馬鞭:
“算你們這些賤民命大,今日殿下心情好,愿意放了你們。對面就是闕州軍,去吧,去找你們的同胞!”
百姓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動彈,羌兵會這么好心放了他們?
“走!誰不走就是死!”
赤那臺冷喝一聲,一名羌兵直接拔刀砍死了馬旁的難民,鮮血淋漓的尸體讓老百姓們慌了神,接二連三地邁動腳步向對面走去,有些膽子小的雙腿都在打哆嗦。
幾百號難民剛走出幾十步,赤那臺的嘴角就勾起了一抹陰笑的笑容,手掌輕抬:
“弓弩手預備!”
“放!”
“嗖嗖嗖!”
一波箭雨迎風射出,當場就射殺了十幾名老百姓,有的正中額頭、有的射中腰腹,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突然的殺戮讓老百姓們瑟瑟發抖,不知是誰尖叫了一聲:
“跑,快跑啊!”
難民不再慢吞吞的走,而是玩命的跑,他們知道只有跑得快才能躲開箭雨,博一條活路!
箭矢宛如死神的喪鐘,不斷有難民被一箭貫穿頭顱,血花四濺。
有老人不甚摔倒,被后方人群活生生踩死;有母親懷抱嬰兒,無力狂奔,只能踉蹌著跟在隊伍的最后方……
這場面,悲慘至極!
“媽的,奸賊!卑鄙無恥下流!”
蒙虎只一瞬間就明白了赤那臺的用意:
山谷狹窄,老百姓們在中間亂跑,己方騎兵根本就沖不起來,除非你踩著老百姓的尸體殺過去;
而羌兵肯定不會管難民的死活,等難民逼近陣前時他們一定會開始沖鋒。
騎兵鑿陣,最重要的是什么?
不是槍法不是陣型,第一要緊的是戰馬的沖擊力!那是騎兵最大的倚仗!
待會兒羌兵將速度提到了極致,乾軍卻與老百姓混在一起,這仗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