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營騎兵,一戰之后還剩三千余眾,哪怕人人精疲力竭、哪怕人人渾身帶傷,可也擋不住那滔天殺意。
曹殤、霍連城出現的意義并不是說能為大軍增添多少戰力,精疲力盡的他們連出槍都很艱難,可三千黑甲徹底壓垮了羌兵心中的最后一絲希望。
軍心渙散、戰意全無,兵敗如山倒!
屠殺,一場屠殺拉開帷幕。
“不可能,不可能。”
耶律烏戈呆若木雞:“我怎么會輸?我怎么會輸!”
“殿下,走啊!”
兀良平拼命地推動耶律烏戈,可這位九皇子就像是傻了,聽不見任何言語,呆呆不動。
“你們,保護殿下突圍!”
兀良平顧不得許多,直接讓親兵把耶律烏戈架走,自己轉身面向洛羽:
“乾軍小兒,本將來會會你!”
兩百親衛殺紅了眼,護著皇子一路向外沖殺。
“喝!”
兀良平縱馬疾馳,一桿長槍斜刺而出,可槍勢早就沒了開戰之前的迅猛、凌厲,鏖戰大半日,體力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
洛羽冷眼相看,手中長矛斜指地面,槍尖上還滴落著未干的血珠。他并未催馬迎擊,只是靜靜立于原地,仿佛一尊殺神雕像。
“混蛋!”
毫無動作的洛羽在兀良平看來就是蔑視、是挑釁,眼中殺意大漲:
“死吧!”
洛羽手臂輕抬,“鐺”的一聲就用長矛挑開了兀良平手中的槍桿,右手順勢拔刀,反手一撩,刀鋒自下而上劃出一道寒芒。兀良平慌忙后仰,刀尖擦著他的鼻尖掠過,驚出一身冷汗。
不等他調整姿勢,洛羽已縱馬突進,一記蒼刀再度劈來,兀良平越發驚慌,咬著牙砸出了手中槍桿:
“鐺!”
又是一記對拼,體力耗盡的兀良平猛地一顫,雙臂都在發抖,戰馬交錯的瞬間,他陡然感覺背后有一股涼意襲來,渾身寒毛剎那間豎起,下意識地去抓腰間的佩刀。
“噗嗤!”
一記干脆利落的回馬槍捅進了他的后背,兀良平絕望的低下頭,破體而出的槍尖滿是鮮血,手掌在空中無力的揮舞了兩下,尸體就這么直愣愣地栽倒在地。
一槍,一槍陣斬萬戶猛安!
洛羽頭也不回地抽槍而回,目光緊盯拼命奔逃的耶律烏戈,冷喝一聲:
“追!”
……
他終究是沒有逃掉。
耶律烏戈茫然地站在場中央,數以百計的黑甲鐵騎圍攏過來,冰冷的面龐在配上凌厲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兩百親兵盡數戰死,也沒能護著他殺出重圍,這位九皇子已經成了待宰的羔羊。
甲胄被血污染紅,耶律烏戈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發抖,死亡的恐懼之下,又有多少人能夠鎮定自若?
騎軍從中央緩緩分開,洛羽、蕭少游、君墨竹乃至一眾武將策馬行入包圍圈。
舉目皆敵,這應該是耶律烏戈一生中最絕望的時刻。
“你輸了。”
冰冷的三個字從洛羽口中吐出,居高臨下的目光中滿是殺意。
“為什么,我不該輸的?”
直到現在耶律烏戈也沒從失神中走出來:
“我明明抽調了上萬的援兵!我明明布下了最堅固的拒馬陣!甚至連戰場我都選在了對自己有利的位置!
我為什么會輸!”
他想不通,寒山腳下一場大敗之后他陸續從草原抽調了上萬兵馬,明面上五千人抵達斷戈川,背地里八千騎繞行曳落河,奇襲敵軍腹背。前后夾擊,此戰本該是必勝之局,乾軍的兵力他很清楚,就算是輸也不可能輸得這么慘,至少能安然無恙地撤回草原。
但他就是敗了。
洛羽冷冷的解釋道:
“我知道你自大、自負,但絕不傻,不可能靠著一萬五千人就敢與我傾力死拼。所以從一開始下戰書的時候,我就已經快馬傳信云陽關,調兩千精騎馳援斷戈川,我為你準備的奇兵本來就是兩路。
昨日一戰,你全力防守,擺明了是想消耗我軍兵力,從那時起我就斷定,你一定還有一支援兵!
所以今日我全軍壓上,不給你任何翻盤的機會!
你覺得八千精騎能夠抵達戰場,給予我軍致命一擊,但我相信曹殤,霍連城,相信我隴西的五千健兒,他們就算戰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會放一名羌騎過境。
好在我邊軍將士沒有讓我失望,他們不僅擋住了援軍,還將八千敵騎全殲于曳落河畔,此戰不贏,天理難容!”
確實,五千騎全殲八千敵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一舉扭轉了戰局。
耶律烏戈神色頹然,再無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