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滿城閬軍駭然的目光中,一座龐大的軍陣陡然出現在城外。
四千先登悍卒列陣在前,人人身披軟甲,腰懸利刃,即使是嚴寒深冬,他們的甲胄之下也只套了一件單衣,這樣可以最大限度減輕攻城的負擔。
步陣之后便是一黑一白兩座騎陣!
曳落軍,寒羽騎!
誰說兩支精騎回援了?他們只是虛晃一槍,騙南宮徹傾巢而出罷了!不僅如此,曳落軍的后續五千騎軍主力也已抵達戰場,終于齊裝滿員。
兩萬精騎,長矛高舉,寒弓待發。
漫天大雪紛飛,掛滿槍頭箭弦,全軍肅靜無聲,唯有一股殺氣彌漫天地。
大雪滿弓刀!
吳重峰老將軍也率軍而來,數十架投石車、攻城車矗立雪地。
直到現在老將軍都是蒙的,不是中軍帥帳遇襲、兩位皇子命在垂危嗎?不是計策被識破、全軍劣勢嗎?當南宮徹率軍殺出城外、一舉擊潰潁川軍的時候吳重峰是何等的絕望啊。
可南宮徹剛走沒多久,洛羽最新的軍令就到了,讓他立刻集結潰兵與先登營匯合,準備新一輪的攻城。
到底咋回事?
老將軍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惑,但此刻容不得他多想,當即拔劍怒吼:
“投石車預備,放!”
“給本將狠狠地砸!”
“轟轟!”
“砰砰砰!”
一塊塊巨石騰空而起,在空中呼嘯紛飛,聲勢駭人。本來還在看熱鬧的斷云隘守卒頓時被砸了個人仰馬翻,哀嚎聲此起彼伏。
“防守,準備防守!”
“快啊!拿上你們的刀槍,迎戰!”
“踏馬的亂跑什么,穩住,給我穩住,不要亂!”
城頭上一片混亂,慌慌張張的軍卒抄起刀槍四處亂竄、互相擁擠踩踏,哪有半點能征善戰的樣子。
因為四萬精銳全被南宮徹帶走了,留守軍卒不到萬人,大多是老弱病殘,能打的幾千精兵還在圍攻八百先登營死士。
怎么守城?
“被騙了,徹頭徹尾就是騙局。”
葉青凝的美眸中充斥著一股黯淡、不甘,最后長嘆一口氣:
“大雪滿弓刀、三軍列城外,好生壯觀的景象。”
“唉,終究是失算,到底是鎮西大將軍啊,我不如也。”
葉青凝掃了一眼城外的先登營旗,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斷云隘守不住了。
身披黑甲的徐松矗立軍前,怒聲高喝:
“先登營的將士們!”
“在!”
徐松環視全場,面色冷厲:
“就在此刻,我先登營八百悍勇正在城內血戰、深陷重圍、廝殺一晝夜。他們是我們的同袍兄弟,也是我先登營的驕傲!
現在,輪到我們了!”
“轟!”
四千悍卒齊吼一聲,目光猙獰,胸中戰意在不斷燃燒。
“大將軍總說,我先登營是隴西第一支成軍的步卒,遇城破城、遇關入關!縱使是天下第一雄關擺在我們面前,我先登營亦敢為全軍先登,死戰攻城!
這是信任、是我先登營的榮耀!這面軍旗是用無數同袍的鮮血換來的!”
徐松仰天長嘯,拔刀前舉:
“今日自本將以下,全營參與攻城戰,校尉、都尉、百戶務必沖鋒在前,全軍敢有后退一步者,滿標皆斬!
我隴西先登,就算是死,也得死在攻城的路上!”
“死戰!”
“給我殺!”
伴隨著一聲沖天怒吼,數架大型攻城車抵近墻角,數以千計的悍卒猶如潮水一般涌出,蟻附攀城。
除了攀爬云車,先登營甚至往墻頭射出了無數掛著麻繩的鉤爪,鐵質的鉤爪深深嵌入墻磚,臂力健壯的悍卒抓著繩索健步攀援,速度奇快無比。
什么投石箭雨、檑木滾石,先登步卒的眼中就只有向上,向上,再向上!
勇往直前!
先登營人人視死如歸,不僅有血勇,各尉之間更是互相配合,你攻我掩護,你爬我射箭,極為默契。
吳重峰老將軍的下巴都快驚掉了,攻城戰竟然還能這么打!
在后面拋射投石的潁川軍卒張大了嘴巴,哆哆嗦嗦:
“這些家伙,不是人啊!”
當然了,比他們更慌更怕的是城頭守軍,人人目光驚懼,這尼瑪還沒射兩撥箭呢,人怎么就爬到墻頭附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