閬中城,閬東道首府,南宮家根基所在。
這是閬東道權力的象征,府內陳設極盡奢華,又不失威嚴肅殺之氣,但今日整座府邸卻被一股陰云籠罩。
偌大的議事廳中站著寥寥幾道身影,南宮家父子三人外加一襲青衫,氣氛很是沉重,安靜得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南宮淵的胳膊上還纏著厚厚的繃帶,面色蒼白,心中憋著數不清的怒火。
本以為是一場酣暢淋漓、殲滅數萬隴西精銳的大勝,卻差點把命給打進去。
“咳咳。”
還是南宮牧最先開口:
“父親,瀾州城一丟,閬東道的戰局可就大大不利于我們了,城中囤積的糧草全無,多年操練出來的精銳也打光了。”
幾人面色發緊,南宮家為了造反暗中操練軍卒、積蓄兵馬,好不容易攢了十幾萬兵馬,可潁川之戰、斷云隘之戰、瀾州之戰差不多將老底都拼光了。
現在空有閬州和東河郡兩州之地,但沒兵啊。
“閬州各地不是提前儲存了不少糧草嗎,東河郡也有早年建下的幾座糧草,供應大軍征戰一年半載應該不是問題。
主要是兵。”
南宮烈背對幾人,蒼老的眼眸在地圖上緩緩轉動:
“我們手里還有多少兵馬?”
南宮淵艱難的答道:
“閬州境內有兩萬狼嘯軍,以及用新兵、衙役、民夫拼湊起來的兩三萬步卒,東河郡那兒一直留著三萬邊軍沒動,滿打滿算也就七八萬人。”
聽起來是七八萬人,實際上他們很清楚,能打的就只剩兩萬狼嘯軍和駐守邊關的三萬悍卒了。
“東河郡的三萬人可不能動啊。”
葉青凝沉聲道:
“三萬邊軍若是入閬作戰,邊防就空了,萬一郢國趁勢從背后偷襲,那咱們就真的完了。”
別忘了,閬東道地處邊關,他們背后還有一個郢國虎視眈眈。大乾朝內亂,東境戰火連天,郢國指不定會鬧出什么幺蛾子。
“牧兒,兩郡之內還能征兵嗎?”
南宮淵在前方領兵打仗,老二南宮牧自然在后面負責招兵買馬。聽到父親發問,南宮牧立馬答道:
“從開戰之前我們就招了不少新兵,各村各鎮各城,整整擴充了近一倍兵馬,民間已有不小的怨言,百姓看到征兵官吏就跑。
只怕再想征兵,收效甚微。”
“征不到就抓!”
南宮淵惡狠狠地說道:
“為了家族大業,死一些平民百姓算什么?若是沒兵,咱們如何與隴西軍抗衡?”
老人沒有表態,只是負手而立,目光凝重:
“我們丟了一個瀾州、崔家丟了霜州,手中可戰之兵所剩無幾,堪稱危局啊。
都說說吧,下一步該怎么辦。”
南宮淵努了努嘴,掙扎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
現在雙方的實力差距已經非常大了,景霸景淮攻占霜州之后大肆征兵擴軍,吸納戰俘,兵力急劇擴充,號稱有十萬大軍;隴西邊軍的七八萬主力并未有大規模折損,而且越打越強。反觀南宮家和崔家,損兵折將,精銳不停地消耗。
此消彼長,這仗怎么打?
“父親,實在不行就死守吧。”
南宮牧小心翼翼地說道:
“閬州地勢險要,多崇山峻嶺,地利在我們手中。而敵軍是勞師遠征,糧草補給皆需要從中原甚至京城送過來,消耗巨大。
咱們據險而守,耗到敵軍糧草不支便可轉敗為勝。”
南宮烈沒有說話,聽起來是個辦法,但老人卻不滿意。堅守不出就是示弱,以老人高傲的性子還真不愿意當一個縮頭烏龜。
“想戰,未必不可。”
葉青凝琢磨了一會兒才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