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佑的話擲地有聲,讓那群本是要來彈劾他的儒生們全都羞愧地低下了腦袋,再不言語。
看著這群沉默的儒生,嬴佑并未講話,只是在他們面前來回踱步,目光掃視著這群快要把頭埋進土里的家伙。
你們和我講禮法規矩,我就和你們講講良心,這就是他嬴佑今日的道理。
見始終沒有人應答,嬴佑停下了腳步,冷眼看著這群已經說不出話的家伙,下一刻右手握拳重重捶打在自己的胸口上。
“讀書,我不如你們讀的多。”嬴佑緩緩開口,語氣起初很平淡之中同樣也有著濃濃的失望,“做人,你們加起來也比不上我。我大秦有你們這群儒生,是福是禍?我看是天大的禍事。”
若是秦國真的只有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那又怎么能不讓人失望呢?
如今的秦國有李斯,有蒙恬蒙毅這樣的元老功勛,可之后呢,等這些人都不在了,秦國還能有誰?
要是有朝一日需要靠這群儒生來幫著秦國治國理政,那秦國又會變成個什么樣子?總之會很讓人失望就是了。
嬴佑失望的看了這些人一樣,淡淡的說道:“若是你們自覺無話可說,那就滾吧,回去之后老老實實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情,我說話算話,今日你們不會死,以后我也不會找你們報復,希望諸位好自為之。”
話音落下,原本密集的人群中有人陸續起身,有的人直接轉身離去,也有的人朝著嬴政行禮賠罪之后再離去,甚至有人脫下了頭上的官帽放在地上,又朝著嬴佑行禮之后才慚愧離開,意思很明確,自己覺得自己不配當大秦的官了。
人很快就要走完了,嬴佑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看著那些地上的官帽,同樣沒有什么感覺,他只是希望大秦未來能多一些對大秦有用的官員,而不是盡是些道貌岸然的家伙。
就在嬴佑以為這些儒生全都要走了的時候,卻是有一個人出乎了他的意料,在所有人都走了之后,竟然還是有一個人留在了原地。
那人見嬴佑的目光朝著自己看來,起身朝嬴佑行禮道:“下官張蒼,有話要說。”
樓閣之上,嬴政看著這個留下來的張蒼也面露好奇,李斯在一旁開口道:“陛下,此人與我同門,都是昔年稷下學宮荀子的學生,只是臣在稷下學宮求學之時,未曾見過這位張蒼,應該是在我之后拜入荀子門下的,后來臣也只是聽說過。”
聞言嬴政點點頭,面露好奇,扭頭朝著李斯問道:“其人如何?”
李斯笑著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雖然這個張蒼和他同樣是荀子的學生,但二者并未有過交集,李斯也不清楚這個學弟的本事。
見狀嬴政也不再理會李斯,扭頭繼續看著下面的張蒼和嬴佑,他現在有點好奇這個張蒼要和嬴佑說什么了。
下面的嬴佑在聽到張蒼的話時,朝張蒼伸出了手,開口道:“請講。”
“謝公子有耐心聽我說話。”張蒼再次拜謝了嬴佑,然后才朝著嬴佑開口道,“方才公子駁斥那位儒生的話,道理全在良心二字上,若是從良心來說,公子自然無錯,可我要說的是,法理。”
聞言嬴佑露出一個笑容,朝張蒼點了點頭,“愿聞高見。”
張蒼緩緩吐出一口氣,開口道:“公子毆打淳于越大人,合理但不合法,淳于越當日固然有錯,可不應該是由公子出手打他,而是應該由陛下處置定罪,公子以為然?”
“應當如此。”嬴佑這一次并沒有反駁張蒼,同樣的道理李斯也和他講過,他是認的,他當時出手一是因為忍不了淳于越,二是因為擔心嬴政把淳于越砍了,雖然嬴政事后也沒有追究,但這終究不是他出手的理由。
“另外毆打公子胡亥一事,乃陛下家事,臣這個外臣不該在此多說,便不說了。”張蒼沒去說胡亥的事情,轉頭說第三件事情,“公子去抓趙成的時候,并沒有帶公文,雖然事出有因,但終究不合秦律規矩,有違秦法。”
嬴佑繼續點頭,同樣沒有否認這個事實,張蒼見狀一笑,“公子行事果斷,可謂一副俠肝義膽,雖然公子的理由合乎人情,無愧良心,但違法就是違法,理應受罰!”
“有人說儒不該以文亂法,俠不該以武犯禁,今日下官補上一句,王孫貴胄不該以尊貴而藐視秦法,公子即便是大秦的長孫,集陛下的寵愛于一身,但仍舊不能枉顧秦法,公子以為對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