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佑和老百將一直在營門口待到了正午,在這段時間里,之前和他們一起出發的秦軍也都陸陸續續回來了。
按照出發前的約定,每一隊秦軍帶一枚竹簡,回營時上交,共計二百枚,此刻老百將的手里已經握著整整二百枚竹簡了,這意味著每一支小隊都已經回來了。
只不過有的人卻是沒回來,此次老字營出動的人一共有一千人,可回來的,只有七百一十二人,死了整整二百八十八個。
其中損失最為嚴重的當屬蔣泉那支小隊,除蔣泉之外,其余人皆死,蔣泉也丟了一條胳膊,至于剩下的隊伍,多少都有傷亡。
二百支小隊之中,一人未死的,也就只有老百將和嬴佑所在的這支小隊了。
而按照各支隊伍報回來的軍功,匈奴的傷亡至少在三千以上,這等戰損比,源于秦軍和匈奴之間那巨大的差距。
這還僅僅只是規模不大不小的查探而已,用時也不過才兩天而已,老字營的陣亡概率,確實很嚇人,而他們的戰績,則更是嚇人。
見所有小隊都已經回來了,老百將便是將手里的那兩百枚竹簡直接隨手丟在地上,起身拍了拍嬴佑的肩膀,“走了,吃飯去!”
嬴佑聞言跟上,卻是沒什么胃口,因為有很多兄弟都死了啊,不光是他,整座老字營里,此刻都是彌漫著一股沉重的氛圍,似是在為那些戰死的弟兄默哀。
即便老字營里的秦軍已經見慣生死,可是真當放松下來的時候,又豈會不為死去的兄弟傷心?那都是他們的兄弟,是他們的“家人”啊。
老字營里,這時已經不見了平時的嬉嬉鬧鬧,就連許七這位格外樂觀開朗的秦軍漢子,在回來之后也是老實本分的很,沒去哼唱他平日里總是掛在嘴邊的俗歌。
嬴佑跟著老百將來到了吃飯的地方,飯已經做好了,可是每個秦軍都沒有再像以前一樣去爭搶,開始規規矩矩地排起隊來。
每一位秦軍在領飯之前,都是用碗舀起一碗清水倒在地上,似是以此來祭奠那些死去的弟兄,人人如此。
老百將手下的百人這一次只出去了嬴佑幾個,故而沒有任何傷亡,但仍舊是跟那些有傷亡的百人隊一樣,用這種方式祭奠著戰死的弟兄。
“這是老字營里不成文的規矩了,每次死了人,全營祭奠,之前你看到的那種搶飯的畫面,其實很少見的。”老百將看著身邊的嬴佑解釋道,隨即苦笑一聲,“因為老字營很少有不死人的時候。”
說完,老百將就領著嬴佑排起了隊,等輪到嬴佑的時候,他這個老字營里最小的兵,也和那些“哥哥”們一樣,用一碗清水祭奠那些戰死的兄弟。
打好了飯,老百將帶著嬴佑來到一處地方,在這里堆放著秦軍的尸身,而許七,王嶺,姚進幾人也都在這里,不光是他們,幾乎老字營里所有的秦軍,在打完飯后都來到了這里。
來看他們死去的兄弟。
這次一共戰死二百八十八人,所以此地便有二百八十八具尸體,這一次老字營的秦軍沒有丟下一個兄弟,全都是把他們帶回來了。
而這些尸體上,幾乎人人都是殘缺了,不是斷了胳膊就是斷了腿,有的甚至是被砍了腦袋,更有人是被直接開膛破肚,腸子都漏出來了。
可是在回到老字營這個家里之后,即便他們的身體已經殘缺,也會被活著的老字營秦軍,被他們的家人給補全,斷了的軀體,他們會小心翼翼的拼好,露出來的器官,他們也會塞進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