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佑看出了淳于越心底的疑惑,開口笑道:“要罵儒生,怎么也要讀他們平時所讀的東西,才能言之有物不是?而且我只是對儒生不喜歡,因為平時落在我眼中的儒生,讀書讀歪了。”
“但對儒家一些先賢的學問,我倒是頗為認同,譬如孟夫子那句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我倒是覺得不錯,只不過這話一向被君王將相視為禁忌,呵呵,無可厚非嘛,但我這個大秦太孫倒是認的...”
“我在三川郡做的那些事情,又何嘗不是如此?”
淳于越聽著嬴佑的話,心神一陣搖曳,而嬴佑則是再次朝著他說道:“那些混蛋儒生固然是混蛋,淳于越先生以前貌似也是這樣的混蛋,不過現在倒是不錯了...”
“我大秦的廟堂不是沒有你們儒生的立足之地,但也不是讓你們放肆的地方,如今像你淳于越先生一樣的儒生,自可在我大秦廟堂之上立足。”
“無論是功名利祿,還是什么封王拜相,君可自取!”
“先生方才同我說要辭官,我不準,想來陛下也不會準,也就更不要提我父親那樣的翩翩君子了,大秦的廟堂之上確實缺了些書生意氣,淳于越先生這樣的人,正好補上。”
“所以我想讓先生,或者說求先生,且留一留,看看有沒有施展的空間,我想應該是有的,我們這些姓嬴的,也不是什么聽不進去話的獨夫,言之有物,自然該聽的。”
嬴佑的一番話說的真誠,淳于越聽了之后也將放在地上的儒冠撿起重新戴上,看著嬴佑鄭重道:“太孫今日之言,讓淳于越汗顏,若是秦國不棄,淳于越愿效力。”
嬴佑聞言輕輕點頭,接著又是看向了那些還是在下跪的儒生,雖然嬴佑剛才對淳于越的態度極好,可嬴佑也說的明白,那只是對淳于越了,對于他們這樣的儒生,那自然是嬴佑方才口中的混蛋儒生了。
嬴佑看著地上的這些家伙冷冷一笑,接著開口說道:“諸位可也要棄官不做?若是這樣的話,倒是很好,我保管準了。”
那些跪在地上的人聞言一句話也不敢說,淳于越丟了官帽子,照樣可以著書立說,餓不死人的,可他們若是丟了頭上的官帽子,那就不好說了,指不定就要回去面朝黃土背朝天了,他們這些儒生平日里哪里做過農活,真給他們一塊地,也種不明白。
百無一用是書生,這話用在他們身上,倒是再合適不過了。
嬴佑看著這些人不發一言,臉上的冷笑更甚幾分,這場朝會本意是落定給王翦封邯鄲王的事情,可是如今卻是已然演變成了對儒生進行的一場手術,壞的滾蛋,好的留下。
見許久都是沒個聲音,嬴佑也是開口說道:“看來你們都是不愿意丟了官帽子了,可方才我也說過了,我大秦的廟堂之上雖然有儒生的立足之地,可那也得是肚子里有東西才行,不是讀過幾卷書就配稱得上是儒生的...”
“你們嘛,顯然是我口中的混蛋,讓你們繼續留在廟堂之上,會讓我很不舒服,可真要一口氣摘了你們這么多官帽子,倒也不合適,不如我給你們另外找一條出路去?”
見事情有所緩和,那些跪在地上的儒生也都眼神一亮,而嬴佑則是看著他們說道:“你們姑且去軍中吧,去軍中教教我大秦的將士讀書認字,和他們講講書中的那些名人故事,同他們講講你們看過的大好風光...”
“也讓你們看看,什么才是我大秦真正的基石,你們從此之后便住在軍中,同將士們一起同吃同住,至于他們的那些訓練嘛,就算了,你們不成!”
嬴佑的話音落下,那些儒生全都瞪大了眼睛,充滿了對這個制度的不理解,但嬴佑此刻卻是繼續說道:“你們若是不愿意的,那就棄官不做好了,就這么兩條路...”
“你們自己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