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嬴政對此不會在乎,可是嬴佑這個孫子卻是改變了他的看法,這個道理他是明白了的,所以到最后關頭嬴政還是沒有做出對匈奴用兵的決定。
“那個冒頓...”嬴政又是朝著嬴佑開口道,口中說著自己對于冒頓的看法,“那個冒頓,朕觀他受盡欺辱卻隱忍不發,尤其是他那雙眼睛,寫滿了對我秦國的恨意...”
“若是平常的匈奴人是一群欺軟怕硬的野狗,那冒頓這條野狗則有些不一樣,他是不會叫的狗,但這種狗往往最會咬人,若是任由他安安穩穩的在草原之上,將來或許會是我秦國的隱患。”
嬴佑聞言輕輕點頭,對于嬴政的看法很是認同,可卻還是說道:“孫兒和冒頓打過交道,知道他的深淺,皇祖所說不錯,他對匈奴而言會是一代英主的,但這終究不是我們眼下可以考慮的。”
嬴政對于冒頓和匈奴擔憂的心思放的極為長遠,長遠到了往后十年,甚至是二十年的地步,可眼下的秦國,實在是沒有這個必要去解決一件十年二十年之后的隱患。
嬴政對于秦國民力的透支很大程度上便是來自于這位皇帝陛下的長遠目光,在嬴佑之前,嬴政曾經一度想要把事情全都在自己這一代做完了,留下一個再無隱患的秦國給后世,而非是選擇相信后人的智慧。
這般做的代價便是因為過度透支民力而導致了現在的民怨沸騰,嬴佑一再同嬴政說過,此刻嬴政也不得不認清這個事實。
“朕老了。”嬴政忽然抬頭嘆了一口氣,接著又是朝著嬴佑釋懷笑道:“是真的老了,力不從心咯。”
“朕這些日子時常在反思自己,朕原先總是將目光放的很遠,遠到想要把事情全都在朕這一代做完,可朕卻是沒有看到眼下的情況,這是朕的疏忽,一個很大的疏忽...”
“所幸有你這么個小子在,能提醒朕,也能幫朕收拾一下爛攤子,呵呵。”
嬴政此刻的口中多了幾分自嘲,這也是他第一次在人面前承認,他做錯了,他給后世留下了一個爛攤子,或許也唯有在嬴佑這位孫子面前,他才能如此袒露心聲。
嬴佑聽著嬴政的話語心中忽然覺得有些刺痛,看向嬴政的目光愈發柔和了起來,陽光此刻照在了嬴政的發絲之上,看著那因為泛白而反光的頭發,嬴佑是真的覺得嬴政老了
老到了力不從心的時候。
若是換做以前的話,嬴政又何須同人說這些話?有所疏忽又如何?他嬴政何嘗沒有收拾殘局的能力?
可是如今卻是不成了,因為這位一度強壓古今的絕世帝王,竟是真的老了。
嬴佑看著嬴政沉默了片刻,接著忽然對他笑道:“皇祖又何必擔心這許多呢?有孫兒在,冒頓也好,那些心懷鬼胎的六國余孽也罷,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天塌了,無非是落在孫兒的肩膀上,我再撐回去便是。”
嬴政聞言爽朗大笑,這位皇帝陛下此刻只覺得自己能有嬴佑這么個孫子,足以大慰平生,忽然嬴政抬頭對著天空高聲笑道:“天公眷朕...”
“天公眷朕!”</p>